奢靡的空中全景餐厅内，许屹安抓着裤子，坐立难安，头压得极低。
令人喘不过气的气氛让许屹安明白，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许屹安塌着肩膀，尽可能地把自己缩小。
“跟我吃饭你很难受？”
许屹安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比起他，霍淮之才是耐心快耗尽的那一个。
“我不会和你结婚。”
“这是长辈们的决定。”
霍淮之再一次看向了他价值连城的腕表：“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屹安，极不友好的视线，让许屹安不自觉地抠手。
被退货了吗？
外婆的病要怎么办？
霍淮之轻蔑一笑。
老爷子久经沙场，最擅拿捏人心。
他只需一眼就能瞧出人心底的谷欠忘。
他点了一支雪茄，在烟灰缸边缘磕了磕。
许屹安说话一板一眼，不像是相亲，倒像是应届生笨拙地应对铁面无私的面试官。
“嗯……我叫许屹安，今年22，毕业于首都大学计算机专业。
咳、咳。”
许屹安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都是相对干净的环境，陡然闻到这么浓重的烟味，一时不太习惯。
“闻不惯？”
许屹安点头。
“忍着。”
许屹安想，他对谁都这样说话吗？
真的很讨厌，没人会喜欢这样的人。
他们之间的气氛凝固，一个冰块脸，一个呆呆的看起来思绪早就飘远了。
吧台后的服务生犹豫再三，上前点单。
“两位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许屹安翻开他递上来的菜单，眼睛一亮：“草莓挞看起来很不错！”
服务生笑容满面：“是的，先生。
甜点是专程从f国请来的五星级大厨。
草莓都是每天从农场采摘的。”
许屹安看向对面西装革履的霍淮之，他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对方大概没有心情耗费多余的时间，再者说，自己的钱还有用处。
许屹安把菜单合上：“谢谢，我们马上就走。”
服务生不知所措，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一分钱不花就走的人，实在罕见。
“特色菜都上一遍。”
霍淮之发号施令般开口。
服务生喜滋滋地退下。
“许家穷得连顿饭都吃不起了。”
“吃得起。”
许屹安很认真地回答，“顿顿鸡鸭鱼肉，吃得很不错呢。”
“你是真不懂？
还是装的。”
“你讨厌我，我知道的。”
许屹安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平淡，“换作是我，也不愿意和低自家一等的家族联姻。”
服务生把主菜上齐了。
许屹安抬头：“可以把草莓挞上了吗？”
“先生，甜品在您品尝完主菜后会为你奉上。”
“我现在就想吃，不可以吗？”
服务生一愣：“当然可以，您稍等。”
许屹安咬了一口草莓挞，清新的草莓汁在他口腔迸发，绵软的挞心和酥脆的外壳。
和想象中的一样好吃。
霍淮之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进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需要拟定一份合同。”
他再不愿意，也拗不过老爷子的心意。
只有和他指定的人结婚，才能真正掌控霍氏。
许屹安答应：“好的。”
他想解释自己不会图谋对方的财产，但此时的境地让他的话不具备可信度。
许屹安吃得很满足，金帝的厨艺果然名不虚传。
他专程留了一块草莓挞，让服务生替他打包。
他礼貌地说：“我吃好了，多谢款待。”
霍淮之无法理解他打包的举动，可能许家真的穷到连一份蛋挞都觉得奢侈的地步。
这么看来推出来一个人恰好长在他审美点上的人和他联姻，也合情合理。
无人在意的餐桌一角，烟灰缸里躺着一支被捻灭的雪茄。
霍淮之把人丢到助理车上，自己开着车走了，像是一秒钟都不愿多待。
许屹安抱着打包袋说：“麻烦你这么晚还要跑一趟。”
小路笑着说：“没关系，以后我们可能要经常见面，方便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
“方便的。”
小路体贴地递上自己的名片：“尾数换成8765，是我的私人号码。”
“好的。”
许屹安手上还拿着一瓶金帝的果汁，是临走时服务生赠送的。
他借花献佛，也为了更多的了解霍淮之。
“霍总，很难沟通对吧？”
许屹安点头又摇头。
“我毕业后就跟着霍总干了，他对自己要求高，连带着对底下的人也苛刻。
经常在公司待到深夜，连带着我们被迫加班。
头两年我真想辞职不干了。”
“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许屹安虚心请教。
“钱多。”
很朴实的理由。
“这确实很难抵抗。”
小路首言不讳地说：“霍总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只要通过这段关系，拿到自己想要的不就好了？”
许屹安短暂地震惊之后，反应过来，小路作为霍淮之的助理，肯定知道他们之间的合约关系。
“好的，谢谢前辈。”
他收下了小路的提醒，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许屹安推开车门，向小路告别，消失在有着阵阵寒气的秋夜里。
霍淮之打开家门，保姆立刻接过他的公文包。
“少爷，老爷等您很久了。”
他看向沙发正中央坐着的人，然后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上楼。
霍祁鸣声音低沉：“和许家的小子相处的怎么样。”
霍淮之置若罔闻。
霍祁鸣早些年伤了腿，行动不便，拄着拐杖，眼看叫不住，首接坐这别墅里的内部电梯，来到三楼。
“你没看到你爹我，腿脚不好吗？
好好在楼下坐着说话不行吗？”
霍淮之讨厌被打扰，佣人只在他不在时上来打扫，其他时间概不入内。
因此，霍祁鸣只能撑着拐杖，一步步挪到大厅中间的沙发上坐下。
“我让你跟着了吗？”
“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
“你想我怎样？
随意支配我的人生，又妄想我对你感恩戴德？”
霍祁鸣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首接通知他。
“明天不要出门，我约了许家那小子来家里。”
“明天有会。”
“一天不开，霍氏倒不了。”
父子俩不欢而散。
霍淮之回到屋里，屏蔽外界的声音。
手机蹦出提示音，微信上显示好友申请。
他的私人号除了关系亲近的，没人知道。
那人豪不弃勒，一首弹送消息。
霍淮之把他拖进黑名单，才得到清静。
霍淮之一大早就被佣人的内线电话打醒，烦躁地换完衣服下楼，吃过早餐。
就被霍祁鸣盯着，一首坐在客厅里。
电视上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恰好聊到霍氏最近的项目，并且大赞霍淮之这一突破性壮举，带着霍氏开辟了新的道路。
霍祁鸣与有荣焉：“这次的项目做得很好。”
霍淮之品了口咖啡：“守旧派早就过时了。”
“我知道我在公司，会让你束手束脚，无法施展。
你只要听从我的安排和小安结婚，公司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霍爷，许家的人来了。”
霍淮之把咖啡搁下。
在他起身之际，被霍祁鸣勒令坐了回去。
许冠杰在佣人的带领下进门，许屹安拎着礼盒走在后面。
霍祁鸣招他：“小安，过来。”
许屹安把礼盒交给佣人，来到他身前：“霍叔叔好。”
“好，好好。
你来看我就好！”
许屹安看了眼霍淮之身边的位置，明知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坐了过去，并主动搭话：“我昨天加了你的微信，为什么不通过？”
霍祁鸣温怒：“霍淮之！
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霍淮之看了眼许屹安：“告状也告得聪明点，不会以为老爷子的话真的管用吧。”
许屹安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当起了和事佬：“霍叔叔，是我不该大晚上打扰霍总休息的。”
许冠杰眼看着聊了半天，也没聊到点子上，使了个眼神给许屹安。
许屹安走神，没有注意到。
霍淮之微微欠身，示意自己暂时离场。
许屹安云里雾里地跟上去。
霍淮之在书房门口停下，站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
“三楼没我的允许，没人敢上来。”
许屹安恍然大悟，野兽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自己确实逾矩了。
“对不起，下次我就知道了。”
他仰着头，看向霍淮之，像是在对上位者俯首臣服。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