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门口,蒋柔柔刚下车,江虞就调转了车头准备走。
“嫂子,你去哪?”
江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我去给我爸妈上坟,告诉他们我要改嫁了,你去吗?”
蒋柔柔当然不去,她怀着孕,才不会去坟地这种地方。
她只关心自己,问道,“那我一会怎么回去?”
江虞抬脚跨上单车,“哦,我看你挺牛的,你一会拉辆牛车回去吧。”
说完,江虞单手骑着二八大杠出了街角,重新折回去食品厂……
厂主任看着去而复返的江虞,愣了一会儿。
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三天后去大门口看大宣传栏,还有哪里听不懂?”
他平时要忙的事可多了,可总有些蠢蛋子一天来两三趟问什么时候公示。
厂主任先入为主,以为江虞也是这种蠢蛋子。
忍不住嘀咕道,“买工作的来问我见过多了,头一回见卖工作的还来问的。”
江虞装听不见,将来的路上买的两提果子放在了厂主任的桌面。
“主任,我是来撤销转让材料的。”
厂主任提高了声,“给我送礼也没用,撤也没用,说了三天就是三天,不是都说了三天——嗯?撤,撤销?”
“对,撤销。”
不得不说,江虞长了一张纯澈无害的脸,尽管皮肤有点黑,但还是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尤其是这会儿,她的眼睛蓄了水光,鼻尖也红了。
“主任,实不相瞒,我不是要主动卖工作的,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我怎么会干啊。”
“其实,我是被逼的,我的丈夫牺牲了,只有小叔子活着回来,我成了寡妇。”
“他们两兄弟去部队,一走就是三年,我一个人养猪种地,回来还要得摔断了腿的婆婆端屎端尿,任劳任怨。”
“我每天起得比大红早,睡得比大黄晚,对了,大红是我家公鸡,大黄是我家狗。”
“我就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一家,我姨和我哥好不容易给我找了这份工作,我的婆婆和小叔子却逼我把工作给弟媳。”
“我不答应,他们就不给我饭吃,我瘦得脱了相,我是没办法的。”
江虞说得绘声绘色,厂主任听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还有一个跟江虞差不多大的女儿。
桌上这两袋果子估计是她全副家当买的了,厂主任压根没往江虞抠门这方向上想。
但这经历,怎么有点耳熟。
厂主任突然哦了一声,想起了什么,“你叫江虞?”
怎么?她都惨到人尽皆知了?
江虞点头,“对。”
厂主任重新翻了翻材料,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孔家打过招呼那个女孩儿吗?
“原来你就是江虞啊。”
这下轮到江虞懵了,他还真认识她啊?
厂主任道,“孔大哥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你这丫头,你怎么真把工作卖了呢?怎么不和你姨父和哥哥说一声。”
“你婆家也太不是人了,竟然这么对你,还抢你工作,还把你饿的这么瘦,不行,这事我得告诉他们去!”
江虞没想到,孔家为她做了这么多,不仅给她铺好了路,还把路铺上了毯子。
前世父亲一直忙于生意,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耍继母继妹玩。
虽然父亲把钱都留给了她,但她除了冷冰冰的钱一无所有,一点意思没有。
没想到在这里,有像亲人一样爱着她的人。
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这种感动让江虞的鼻尖都酸了,但这事不能让厂主任去跟孔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