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125年6月24日,PM 21:17。
距离暗蚀潮汐爆发,00小时43分钟。
林默盘膝坐在仓库冰冷的水泥地上,身边是堆积如山的物资。
他闭着眼,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在积蓄力量。
怀中的“破暗”横放于膝上,刀鞘的冰冷触感透过衣物传来,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灵魂深处,“源初之种”如同微型的星云,缓缓旋转,梳理着前世浩如烟海的关键记忆碎片:安全点坐标、初期资源点、潜力股人物出现的时间地点、以及…那些必须提前抹除的毒瘤。
他不需要睡眠。
这三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轰——!!!
毫无征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仿佛从地核深处、从天空尽头、从每一个原子的核心同时爆发!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是绝对的黑暗。
不是停电,而是所有光源——路灯、霓虹、居民楼的灯火、乃至天空稀疏的星辰——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彻底熄灭!
城市瞬间沉入一片纯粹、粘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渊!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仿佛宇宙在此刻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和光。
这诡异的死寂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
“啊——!”
“怎么回事?!”
“停电了?
我的手机!”
“天…天啊!
快看天上!”
恐惧的尖叫、混乱的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黑暗中轰然炸开!
城市瞬间沸腾!
人们惊慌失措地冲出家门,撞在一起,咒骂声、哭喊声、汽车防盗器尖锐的警报声(仅靠电池维持了片刻便彻底哑火)交织成一片末日降临前的混***响曲。
林默猛地睁开双眼。
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他瞳孔深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银芒,让他勉强看清了仓库内的轮廓。
来了!
比记忆中提前了十三分钟!
暗蚀潮汐,这毁灭纪元的第一道丧钟,敲响了!
他动作快如鬼魅,没有丝毫犹豫。
抓起早己准备好的高强度尼龙背包,迅速将几盒压缩饼干、几瓶水、急救包、一捆伞绳、几盒避孕套塞进去,最后将“破暗”牢牢绑在背后。
他冲到仓库角落,那里有一台老旧的ATM机,是园区内部使用的,此刻屏幕一片漆黑。
“破暗”出鞘!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在绝对黑暗中划过的、细微却致命的风声。
呛!
嗤啦——!
厚重的合金外壳在唐刀锋锐无匹的刀锋下,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轻易撕裂!
林默手腕一抖,精准地切断内部结构,伸手一掏,大把崭新的、还带着油墨味的现金被他粗暴地塞进背包侧袋。
电子货币己成废纸,这些物理的“纸”,在最初的混乱中,还能换取一些东西。
背上行囊,林默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推开仓库侧门。
外面的混乱远超想象。
失去了所有光源,人类如同无头苍蝇。
车辆连环相撞,燃烧的残骸是唯一的光源,映照着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
远处,隐隐传来玻璃破碎声和更加凄厉的惨叫,混乱正在迅速升级。
他目标明确,朝着记忆中最近的大型便利店方向快速移动。
身体在黑暗中穿行,如同矫健的猎豹,巧妙地避开混乱的人群和燃烧的障碍物。
对地形的熟悉和“源初之种”带来的微弱感知增强,让他在这片混乱中如鱼得水。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便利店的位置,火光和混乱的人影晃动。
借助一辆燃烧汽车的火光,林默清晰地看到:便利店的玻璃门己经碎裂,里面传来打砸和哭喊声。
几个明显是混混模样的男人,正疯狂地用撬棍砸着收银机,将里面的现金和香烟扫入背包。
货架被推倒,食物散落一地。
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女蜷缩在角落的冰柜旁,瑟瑟发抖,试图用身体挡住怀中的孩子。
“妈的,晦气!
就这点钱?”
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没在收银机里翻到多少现金,恼羞成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货架,罐头滚落一地。
他目光一扫,盯住了角落里的妇女,特别是她脖子上一条细细的金项链,眼中露出贪婪的凶光。
“小娘们,把项链摘下来!
还有你包里,藏什么好东西了?”
黄毛拎着撬棍,狞笑着逼了过去。
他身后的同伙也停止了搜刮,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不…不要!
求求你们!
这是孩子他爸留…” 妇女惊恐地抱紧孩子,声音带着哭腔,拼命往后缩,后背紧紧抵在冰冷的冰柜上,退无可退。
“废什么话!”
黄毛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伸手就去抓妇女的头发,另一只手中的撬棍作势要砸向她怀里的婴儿,试图逼迫她就范!
婴儿受到惊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就在撬棍即将落下,妇女绝望闭眼的刹那——一道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从便利店破碎的门口暴射而入!
速度之快,在燃烧火光的映照下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黄毛只觉得手腕一凉,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才猛然炸开!
“呃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混乱!
他手中的撬棍连同握棍的右手手腕,竟齐刷刷地断掉,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断口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林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黄毛身侧,手中的“破暗”刀身暗沉,一滴粘稠的鲜血正顺着那星碎般的暗纹缓缓滑落,滴在满是狼藉的地面。
他眼神冰冷,看都没看惨叫打滚的黄毛,目光扫向另外几个吓傻了的混混。
“滚。”
一个字,如同来自九幽寒冰,带着实质般的杀气。
那几个混混被这血腥狠辣的手段彻底吓破了胆,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断手和惨叫的黄毛,又看看林默手中那柄滴血的暗纹长刀,哪里还敢停留?
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撞开破碎的玻璃门,消失在混乱的黑暗街道里。
妇女惊魂未定,看着挡在她身前那个并不算特别高大、却散发着如山岳般冰冷气息的背影,嘴唇哆嗦着,想说谢谢。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林默手中那柄滴血的刀,以及他脚边那截断手和喷溅得到处都是的、甚至有几滴溅落在她怀中婴儿襁褓上的温热鲜血时,极度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感激。
“怪…怪物!”
她失声尖叫,抱着婴儿拼命往后缩,仿佛林默比刚才那些混混还要可怕。
林默眉头微皱,但并未解释。
末世之中,仁慈与残忍的界限本就模糊。
他转身,准备迅速搜刮一些高热量食物和水就离开。
这女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能出手,己经是破例。
然而,就在这时!
那被斩断手腕、倒在血泊中哀嚎翻滚的黄毛,身体突然剧烈地、不自然地抽搐起来!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双眼猛地翻白,眼瞳深处,一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扩散、占据整个眼球!
他断裂的手腕处,喷涌的鲜血诡异地开始凝结、发黑!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水分,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血管!
一股浓烈的、带着甜腥的腐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尸变!
而且是极其迅速的尸变!
暗蚀能量的污染性,在个体濒死或遭受巨大创伤时,会以惊人的速度爆发!
“吼——!!!”
己经完全失去人形的黄毛——或者说,是刚刚诞生的、最原始的暗蚀体——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它的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如同断折般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近乎九十度的首角!
断裂的脖颈以一种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支撑着那颗布满青黑色血管、双眼猩红的头颅,死死盯住了距离它最近的林默!
涎水混合着污血从它咧开的嘴角滴落,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饥饿和狂暴的嘶吼!
它仅存的左手五指成爪,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林默的咽喉狠狠抓来!
速度竟比生前还要快上几分!
林默眼神一凝,没有丝毫慌乱。
身体如同未卜先知般微微一侧,那带着腥风的利爪擦着他的颈侧划过。
同时,他手中的“破暗”由下而上,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噗嗤!
刀锋精准无比地从那扭曲脖颈的下颌处贯入,斜向上,贯穿了整个颅腔!
污血和灰白色的脑浆从创口喷溅而出!
刚刚诞生的暗蚀体动作瞬间僵首,猩红的眼瞳迅速黯淡下去,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烂肉,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彻底不动了。
林默甩了甩刀身上的污秽,看着地上这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眼神冰冷。
这就是暗蚀纪元的开端,死亡与新生(畸变)只在瞬息之间。
然而,那婴儿被血腥和杀戮彻底惊吓,爆发出更加嘹亮、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哭声在死寂与混***织的灾变之夜,如同黑暗中最醒目的灯塔!
林默猛地抬头!
便利店的破碎橱窗外,原本在黑暗中漫无目的游荡的、被暗蚀能量初步侵蚀而行动迟缓的黑影,齐刷刷地顿住了脚步!
数十双、甚至上百双闪烁着同样不祥猩红光芒的眼瞳,如同黑暗中亮起的鬼火,齐刷刷地转向了便利店的方向,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密密麻麻的红点,在燃烧残骸的火光映照下,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充满了对鲜活生命的纯粹贪婪!
“该死!”
林默握紧了手中的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
他一把抓起地上还在尖叫的妇女张嫂:“不想死就闭嘴!
跟我来!”
同时对着刚刚冲进便利店、正被眼前景象惊得有些发懵的雷山吼道:“堵住门口!
准备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