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的鼾声在废弃的加油站内回荡。辰星靠在锈蚀的金属货架旁，借着从破碎天窗透入的月光观察手腕上的纹路。自从治疗铁牛的伤口后，纹路的蓝色变得暗淡了些，像是消耗了能量。
"你需要什么来恢复？"辰星低声问道，指腹轻轻摩挲着纹路表面。没有回应，但他确信星核是有意识的——或者说，有某种类似意识的反应机制。
铁牛翻身时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让辰星绷紧了神经。虽然这个猎人暂时表现友好，但废土上最危险的不是变异生物，而是人心。辰星需要彻底了解星核的能力，越快越好。
他轻手轻脚地移动到加油站的后仓，这里堆满了腐朽的货箱和报废的机械零件。找到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辰星盘腿坐下，尝试集中精神。如果星核能与他产生某种联系，那么主动沟通应该也是可能的。
闭上眼睛，辰星开始回忆在遗迹中触碰星核核心时的感觉——那种被能量充满、意识被拉扯的体验。起初什么也没发生，只有黑暗和远处铁牛均匀的呼吸声。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辰星在脑海中默念，"我需要了解你。"
一阵微弱的刺痛从手腕传来，像是回应。辰星加倍集中注意力，想象自己沉入那片蓝色光芒中。渐渐地，周围的声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嗡鸣，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
突然，辰星感到一阵强烈的坠落感。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在加油站了。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空间，脚下踩着类似金属的地面，却看不到任何接缝或边界。头顶没有光源，但整个空间弥漫着柔和的冷光。
"这是...哪里？"辰星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意识交互界面已激活。」一个中性、没有感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说的不是任何辰星熟悉的语言，但他却能理解意思。「欢迎，宿主。」
辰星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声音来源："你是星核？"
「你可以这么称呼。」声音回答，「这是根据你的认知模式选择的称谓。准确地说，我是一个跨维度科技种子库。」
前方几米处的空间突然扭曲，一个蓝色的光球凭空出现，悬浮在齐胸高的位置。光球表面流动着复杂的光纹，时而形成几何图案，时而化作辰星无法理解的符号。
"科技种子库？"辰星小心地靠近光球，"你是某种机器？"
「简化理解：我是旧文明最高科技的结晶，设计目的是保存知识并在合适的环境中重建文明。」光球的光芒微微闪烁，「检测到宿主认知水平有限，将采用基础交互模式。」
光球突然扩大，化作一片光幕，上面浮现出简单的图像：一个繁荣的城市，高耸的建筑，繁忙的飞行器；然后是爆炸、火光、城市崩塌；最后是漫长的荒芜，直到辰星的身影出现在废墟中。
"大寂静..."辰星喃喃道，想起废土上流传的传说，"你就是在那时来到地球的？"
「更正：我一直在地球上。休眠状态持续了2789个行星自转周期，直到你的生物信号激活了核心协议。」
辰星皱眉："为什么是我？"
光幕上的图像变化，显示出辰星在遗迹中的画面。「特定基因序列匹配，神经结构兼容性达标，生存意志强度超过阈值。随机因素占比87.3%。」
"所以只是运气好？"辰星苦笑。
「运气是你们碳基生命体的概念。」星核回答，「从统计角度看，任何符合条件的个体都有概率成为宿主。你的优势在于年轻、适应力强，且没有固定阵营归属。」
辰星想起铁牛提到的血爪团伙："其他人也在找你？"
光幕上出现几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格外高大，穿着改装过的动力装甲。「检测到多个组织对星核存在认知。警告：若宿主死亡，星核将进入休眠状态，直到下一个兼容个体出现。」
这句话让辰星背后一凉。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血爪愿意出重金寻找星核的下落——他们不是想研究它，而是想控制它。
"你能做什么？"辰星直接问道，"具体来说，怎么帮我活下去？"
光幕上的图像再次变化，显示出一个简化的人体轮廓，重点标注了几个部位。「基础功能：增强宿主生理机能，提供基础物质合成，解锁初级科技树。」
"科技树？"
一个分支图出现在光幕上，最底部是几个亮起的图标：水源净化、简易工具制造、基础建筑材料。「当前解锁进度0.03%。需要更多资源进行功能扩展。」
辰星盯着那些图标，心跳加速。在废土上，净水和基础建设是最稀缺的资源。如果星核真能做到这些...
"需要什么资源？"
「能量富集物质：高纯度金属、放射性元素、变异生物能量核心。」星核回答，「检测到附近存在可利用资源。」
光幕上出现一幅地图，辰星认出是加油站周边的地形。一个红点标记在西北方向约两公里处。
"那里有什么？"
「废弃军用卡车，载有部分可回收材料。警告：区域内有生命体活动迹象。」
辰星记下位置，继续问道："你之前提到的物质合成，具体怎么操作？"
光球收缩回原始大小，突然射出一道蓝光，在辰星面前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光圈。光圈内的金属地板开始蠕动、重组，几秒钟后，一把简陋但锋利的匕首从地面"生长"出来。
辰星弯腰捡起匕首，触感冰凉，重量适中。刀刃在光线下闪烁着异常的寒光。"这...怎么做到的？"
「原子级重组技术。」星核回答，「当前能量水平仅允许基础物品合成。警告：物质转化消耗能量，过度使用将导致功能受限。」
辰星正想问更多，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灰色空间开始扭曲、褪色。
「外部干扰检测。建议终止本次交互。」星核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等等，我还有问题——"
但已经来不及了。辰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时，他回到了加油站的储物间，手里握着那把刚"制造"的匕首。耳边是铁牛沉重的脚步声和疑惑的嘟囔：
"见鬼，那小子跑哪去了？"
辰星迅速将匕首藏进靴筒，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刚才的经历太过离奇，但手中的实物证明那不是幻觉。他站起身，故意踢倒一个空罐子，制造声响。
"在这儿，"他走出储物间，装作刚搜寻完的样子，"找点能用的东西。"
铁牛站在走廊口，手里提着油灯，警惕的目光在辰星身上扫过。"半夜翻东西，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辰星举起找到的半包过期饼干——那是他刚才确实发现的。"饿醒了。要分你一半吗？"
铁牛哼了一声，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天快亮了，血爪的人喜欢在这个时段活动。我们要么现在走，要么再躲一天。"
辰星想起星核标记的位置，做出决定："我有个地方要去，西北方向两公里左右。你知道那边有什么吗？"
铁牛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老军用仓库？你疯了？那里是辐射蝎的巢穴。"
辐射蝎——废土上最危险的变异生物之一，成年个体有轿车大小，毒液能融化钢铁。但辰星现在有了星核，也许...
"我必须去那里，"辰星说，"有我需要的东西。"
铁牛盯着辰星看了很久，突然说："跟你那个保命本事有关？"
辰星没有正面回答："你可以选择不跟来。"
"哈！"铁牛突然笑了，"有趣的小子。行，我带路，但东西找到后我要分一半——不管那是什么。"
辰星暗自盘算。铁牛熟悉地形和辐射蝎的习性，确实是个不错的帮手。至于分赃...星核已经在他体内，铁牛能拿走的顶多是一些边角料。
"成交，"辰星伸出手，"但遇到危险时各凭本事活命。"
铁牛粗糙的大手握住辰星的，力道大得足以捏碎普通人的骨头。但辰星只是微微皱眉——星核强化后的身体轻松承受了这种试探。
"有意思，"铁牛松开手，眼中闪过好奇，"你比看起来结实多了，小子。"
辰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跟着铁牛走向加油站出口。黎明前的微光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给废土的轮廓镀上一层诡异的蓝色。他摸了摸靴筒里的匕首，感受着手腕上星核纹路的微弱脉动。
军用仓库里的东西只是开始。如果星核真如它所说，是旧文明的科技结晶，那么辰星或许不仅能在这废土上生存下去，还能做到更多...多得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