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窜上后颈,我在黑暗中骤然睁眼。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腐叶腥气扑面而来,冰凉的雨水顺着鬓角滑入领口。
指尖触到身下凹凸不平的石板,粗糙的纹路硌得生疼——这触感,让人惊讶的是,这里的石阶竟然和记忆中无量山琅嬛福地入口的石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
仿佛是经过了精确的复制,连每一级台阶的高度、宽度和材质都完全相同。
"师兄,当真要将这孽障葬在此处?
"熟悉的女声带着迟疑飘来,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抬眼望去,朦胧雨幕中两道身影立在三丈开外,月白色广袖被山风掀起,正是天山童姥与无崖子。
童姥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在周围的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而无崖子腰间的逍遥玉佩,在这微弱的火光映照下,却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幽光。
那幽光并非强烈的亮光,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光芒,就像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的感觉。
它给人一种朦胧、迷离的印象,让人不禁想要凑近去看清楚。
喉头涌上腥甜,我想出声却只能发出嗬嗬气音。
二十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逍遥派内乱之夜,我为护无崖子挡下叛徒的透骨钉,坠入山崖前最后一眼,便是童姥含泪将无崖子拽离的背影。
此刻他们脚下三尺,埋着的正是我早己凉透的尸身。
"他既己经脉尽断,留着也是累赘。
"无崖子的声音冷得像冰,转身时广袖扫落我垂在石外的手。
那只手在空中划出无力的弧线,重重摔在泥泞里。
我望着他发间束着的玉冠,那是我出师时亲手雕琢的礼物,如今却在火光中刺得眼睛生疼。
雨势愈发急骤,童姥将火把插在石缝中,从袖中取出寒光闪闪的匕首。
我瞳孔骤缩——那匕首上缠着的金丝,分明是我用天山寒蚕丝为她特制的。
"得罪了。
"她对着我的尸身俯了俯身,匕首狠狠刺向我的咽喉。
剧痛如惊雷炸开的瞬间,我突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吸力。
再睁眼时,竟置身于云雾缭绕的山谷。
远处传来清脆的晨钟,循声望去,一座雕梁画栋的道观隐在苍松翠柏间,匾额上"逍遥居"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小师弟,又在偷懒?
"温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三分笑意。
我浑身僵硬地转身,只见无崖子手持一卷《北冥神功》残页,月白长袍被山风鼓起,腰间玉佩尚未系上。
他身后不远处,童姥正蹲在溪边浣衣,瞧见我时,脆生生地喊了句:"小师叔!
"我踉跄着扶住身旁的古松,树皮粗糙的触感清晰传来。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布满老茧的掌心光洁如玉,腕间还系着逍遥派入门时的青色丝绦。
远处传来的钟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轰然炸裂——这是我拜入逍遥派的第七日,距离那场内乱,还有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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