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江南市第一高中的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驱散了操场上最后一点晨练的喧嚣。
高三（七）班的教室里，书页翻动的声音、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合着窗外梧桐树上聒噪的蝉鸣，构成了一幅标准的、带着点压抑的备考图景。
白夜坐在教室靠窗的倒数第二排，一个标准的“观察者”位置。
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笔，眼神放空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几缕白云慢悠悠地飘着，像极了此刻他脑子里漫无目的的思绪。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袖口上投下暖洋洋的光斑。
他的课桌一角，被人用小刀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小白，废物点心”。
字迹很旧了，边缘己经被磨得光滑。
白夜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无的弧度。
刻字的人，隔壁班的王强，一个仗着身高体壮、家里有点小钱就喜欢耀武扬威的校霸，半年前因为白夜“不小心”挡了他追求隔壁班花的路，就搞了这么一出。
白夜当时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甚至眼神里连愤怒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王强反而被那一眼看得有点发毛，骂骂咧咧地走了，之后再没敢当面找茬，只敢背后嚼舌根。
“废物点心？”
白夜心里嘀咕，“嗯，这评价挺中肯。
不用早起练功，不用背丹方符咒，不用研究阵法节点，也不用担心被爷爷们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磨练’…当个普通高中生，真挺好。”
他舒服地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几乎要趴在桌子上。
这种只需要操心作业和考试的“平凡”生活，对他而言，简首是神仙般的假期。
讲台上，戴着厚厚眼镜的数学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解析几何的最后一道大题，复杂的辅助线看得人眼花缭乱。
白夜瞄了一眼，答案和解题思路瞬间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比他小时候被逼着用脚趾头画符还要简单。
他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白夜！”
数学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粉笔头精准地越过半个教室，啪嗒一声落在白夜课桌的正中央，粉笔灰溅起一小团白雾。
“又在神游天外？
这道题你上来做！”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白夜身上，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白夜慢吞吞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老师…我…不太会。”
“不会？
不会还不认真听讲！
站着听！”
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讲解。
白夜顺从地站着，目光又飘向了窗外。
站就站呗，总比被七爷爷抓着去火山口练闭气功舒服。
课间操的广播体操音乐震耳欲聋。
白夜站在队伍的中后段，动作懒洋洋的，像没上发条的玩偶，标准的划水摸鱼。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
突然，队伍前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是校花楚若雪所在的班级方向。
楚若雪，人如其名，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气质清冷，是公认的江南一中女神。
此刻，她正被几个穿着打扮明显张扬、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女生围在器材室旁边的角落里。
为首的是隔壁职高的“大姐头”刘莉莉，据说跟校外的混混关系密切，一首看楚若雪不顺眼，觉得她装清高。
“哟，这不是我们的高岭之花吗？
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你那个护花使者赵天豪呢？”
刘莉莉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说，手指几乎要戳到楚若雪脸上。
楚若雪眉头紧蹙，身体微微绷紧，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紧张。
“让开。”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让开？
你算老几？”
刘莉莉旁边一个胖女生猛地推了楚若雪一把。
楚若雪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单杠上，发出一声闷哼。
她咬着下唇，眼神倔强，但孤立无援的样子惹人怜惜。
周围的同学看到了，但大多噤若寒蝉，刘莉莉这帮人凶名在外，没人敢惹。
几个老师似乎也在远处，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冲突。
白夜的位置离得不远，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楚若雪…好像是他同班同学？
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印象里是个安静、学习认真的女孩。
他讨厌麻烦，更讨厌恃强凌弱。
尤其是这种，连一点像样的力量都没有，纯粹靠人多势众欺负人的低级麻烦。
他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校服袖子，又看了看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女生，心里叹了口气。
爷爷们说要“入世”，要“体验平凡”，要“低调”。
但…见死不救好像也不太符合他“抚平世间不平事”的自我定位？
虽然这“不平事”小得可怜。
就在刘莉莉狞笑着伸手要去抓楚若雪的头发时，白夜动了。
他没用什么惊世骇俗的身法，就是以一个普通学生有点急的步伐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借过借过，让让啊！”
他声音不大不小，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显得有点冒失。
他“不小心”挤到了刘莉莉和那个胖女生中间，身体巧妙地一旋，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不经意”地一抬。
“哎哟！”
“啊！
我的脚！”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刘莉莉感觉一股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力量撞在自己腰侧软肉上，让她半边身子一麻，伸出去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脚下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胖女生则感觉脚背上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矿泉水瓶底）精准地“踩”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抱着脚跳开。
白夜己经“顺利”地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走到了楚若雪面前，挡住了她。
他仿佛才看到眼前的场景，一脸茫然和无辜：“咦？
你们干嘛呢？
围在一起讨论动作要领吗？
这节是伸展运动，不是摔跤课吧？”
他晃了晃手里的水瓶，瓶底还沾着点灰。
刘莉莉站稳身体，气得脸都歪了：“小白脸！
你找死啊？
敢管老娘的闲事？！”
她身后的几个女生也围了上来，眼神凶狠。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