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笙微微扬起唇角。
这林府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在。
“今日巳时，杨家便会派人来接您，说是要带您……‘诊治’。”
…“三小姐，小心您身体不好，若再折腾，恐怕——”她欲言又止，显然不想言明后果的严重性。
林若笙心中一动，知道柔雪并非完全忠诚于大夫人，毕竟，柔雪眼中那股微妙的同情之色并非假象。
“柔雪，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
林若笙轻轻开口，话音一顿，“可你有没有想过，大夫人嘴里说的‘治疗’，究竟是什么？”
柔雪微微一怔，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三小姐，这……大夫人自然是为您着想，您体弱，需要……需要灵力调理。”
“灵力调理？”
林若笙冷笑一声，声音却依然低缓，“柔雪，你在府中这么久，难道大夫人的用意，你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柔雪抬起头，眼中浮现一抹疑惑，但很快又强行压下：“三小姐，奴婢不懂您说的意思，大夫人……她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这才——”“这才要把我送到杨家去，是吗？”
林若笙打断她的话，眼神如刀般首刺柔雪的内心，“你知道杨家的杨墨是个什么人吗？”
柔雪愣了愣：“杨……杨老祖可是‘灵力激发者’，能帮助人激活灵脉，奴婢听说许多大族的小姐……都曾经去过他的府上调理……”“是吗？”
林若笙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语气却愈发冰冷，“那些去过的小姐们，最后的下场如何，你没有听说过吗？”
柔雪抬起头，“倒是听说，那些去了杨府调理的小姐……后来都被选入了御兽宗门修行。”
林若笙听罢，忽然轻笑一声：“御兽宗门？”
她缓缓走近柔雪，首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冷得像冰：“你可知道，这御兽宗门是何等的高不可攀？”
“柔雪岂能不知？”
柔雪声音逐渐带上了一丝狂热，“御兽宗门，乃是天下御兽师之圣地，群英汇聚，天骄云集，庙堂之上，何人敢言其轻？”
“无数世家宗门，皆以得其青睐为荣。”
“大夫人，便是出自‘天蛇宗’，虽仅为宗门外围弟子，只修行了两年，然在岚月城中，依旧享有非凡的声望，百姓敬仰，皆因她曾有过此等背景。”
柔雪的眼中尽是向往，“那些有幸得到杨家诊治的小姐，既得灵脉疏通，又被送往宗门深造，多少人渴望着那份荣耀，哪能不羡慕？”
“三小姐若真能激活灵脉，被选中入宗，这便是一步登天之事啊！”
“即便是林府，也会因三小姐而声名显赫。”
“所以……”林若笙冷冷一笑，目光如刀般斩断柔雪的憧憬，“你也信了这些虚言？”
“奴婢不敢怀疑！”
柔雪急忙摇头，“三小姐，奴婢虽未亲眼见过御兽宗门之人，但外界传闻那些入宗的小姐，后来无一不是耀眼的天才，成为世间顶礼膜拜的存在。”
林若笙目光微凝，轻轻吐出一口气：“耀眼的天才？
呵，杨墨会将‘天才’送入宗门，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柔雪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掠过一丝动摇，但她依旧犹豫：“三小姐，您为何这般不信？
若是大夫人真心为您安排，说不定这就是您的机缘……”“机缘？”
林若笙忽然轻声一笑，声音却寒入骨髓：“杨家的‘灵力激发’，是什么狗屁机缘？”
她声音逐渐拔高：“御兽宗门的确强大无匹，传闻宗主御兽万千、灵阵千万，宗内天骄更是层出不穷。”
“但这光辉，与我何干？”
“那些真正的天骄，是生来便被宗门亲自选拔的，而不是从杨家之流的‘灵力激发’中苟延残喘地去捡漏！”
“柔雪，我再问你，你真的见过那些小姐御兽归来吗？”
柔雪一愣，抬眼看向林若笙，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真相是，那些小姐连话都说不出一句，连御兽的资格都失去，贞洁连带小命都丢了，杨家口中的‘灵力激发’，是那等苟且不齿之事！！”
林若笙一股脑子将她所听到大夫人的话，跟柔雪说了一遍。
柔雪的身子猛然一震。
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声音发颤：“不……不可能吧？
杨家……杨家怎会如此？
大夫人怎会……”“你不信？”
林若笙冷冷盯着她，“去打听打听便知，这些所谓的‘送去御兽宗门’的少女，真正入宗的又有几人？
那些自称得了‘机缘’的，后来又都去了哪里？”
“你可知道杨墨为何专门看重那些灵脉闭塞的少女？”
“你真以为他好心？”
“因为灵脉闭塞者的生命力与灵力，对他而言，是最宝贵的养分。”
“相反，那些灵脉完好的少女，杨墨是无法吸取她们的生命力的，她们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所以，我，也被标为了养分，成为了交易之物！”
“行那种苟且不堪的邪门仪式，被剥夺灵力与生命，最终化为行尸走肉，丢弃在无人问津的坟坑中，成了死物。”
“这就是‘灵力激发’的真相！！”
柔雪眼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塌。
这真相太震撼了！！
林若笙紧紧盯着她，语气愈发凌厉：“大夫人心里清楚得很，我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需要的是用我去换杨家承诺的一颗御兽卵，为她的亲生女儿铺路。”
“至于我的生死，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柔雪，你若不信，可以继续替她卖命。”
林若笙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一丝决然，“但若你还有一丝良知，不如帮我一次。”
柔雪紧紧咬住下唇，脸上的犹豫和挣扎越发明显。
脑海中浮现出大夫人平日里对林若笙的态度，那份冷漠与算计，在这一刻仿佛蒙上了一层寒意。
片刻后，她终于抬起头。
“三小姐……”她声音低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如果您说得是真的，那么杨墨之流就实在是人神共愤，大夫人待您……更是薄情。”
“您不能再待了，赶紧换下衣物，从后门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