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皱着眉,好半天,她想,她之前到底洗没洗手?
大少爷难道不嫌脏吗?
……算了,只要他别再作妖,爱啃手就啃吧。
林听这回没敢再掉以轻心,熬了个大夜,彻夜盯着信息素报警器给鱼今舟补抑制剂。
直到天光破晓,鱼今舟的信息素水平直线下降,完全回归正常范畴。
林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滚回自己房间。
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工作,只想小睡一会儿就爬起来弄早饭。
但这一回,她太困了。
闹钟完全没能叫醒她,持续的震动反而引来了听觉灵敏的鱼今舟。
如今,鱼今舟彻底清醒过来。
理智回归,易感期的记忆如潮水般重新浮现。
鱼今舟蹙起的眉就没能平整过。
他之前都干了什么?
朝一个残疾beta疯狂索要信息素安抚,用尽手段勾引对方,万般对策都没能成功后,竟然还直接去接触拥抱对方!
一想到自己易感期干的那些令人不可理喻的蠢事,鱼今舟都想自己扇自己两巴掌。
不是说要控制好自己,做信息素的主人吗,怎么反而去垂涎一个beta的安抚?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这不对劲。
他之前的易感期,不论如何,自己总是能保有一丝理智。
并不会彻底失控。
而且,之前他易感期时也有人陪护。
可他只要一想到那些人被迷惑得贪婪下流的嘴脸,就生理性厌恶排斥。
别说肢体接触,只要见面、哪怕只是听见声音,鱼今舟都恶心得不行。
即便在最脆弱的易感期,那些人有意无意地耍小手段引诱他,他也从没上当过。
可这次不同。
他不仅不排斥林听的靠近,甚至发自内心地渴望和她接触。
只要一看到她,他的理智就沦陷得极快,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鱼今舟凝重地抿着唇。
同样断断续续熬了个通宵,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听见楼下传来的手机振动声,他烦躁地披衣下楼。
鱼今舟居高临下地看着昏睡的林听。
出油的鼻子、微肿的眼皮,左脸颊上那个近圆形的黑色伤疤显眼醒目。
如此平平无奇。
怎么会影响到他的易感期?
然而,等视线落到林听的手上。
鱼今舟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和这双手重叠。
他忽然做贼心虚般关掉了林听的手机闹铃,随后满身狼狈地落荒而逃。
在那一刻,他简直下流地无地自容。
一整个上午,他都心不在焉。
连他的双生弟弟鱼溪清过来看他,他都觉得心烦意乱。
鱼溪清从小和鱼今舟一起长大,在分化以前,几乎都是同吃同住,兄弟感情极深。
他一眼就看穿了鱼今舟的烦闷。
“哥,”他斟酌着语句,“你这次易感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照顾你的人呢?”
鱼今舟像是被提醒一般,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
他一下子坐直了:“怎么忽然这么问?”
难道鱼溪清感觉到什么了?
也许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他和鱼溪清从小到大都有一种别人看***的心有灵犀和默契。
有时候,在情绪特别激动时,他们甚至能和对方短暂通感,同步对方的身体感受。
鱼今舟想起自己这次格外艰难的易感期,猛然惊觉鱼溪清很有可能在某个特殊的时间段,曾和他通感!
难道……
鱼溪清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偏头:“我只是看你脸色很差,猜你这次易感期是不是太难受了?”
鱼今舟狐疑地扫过鱼溪清,然而对方神色自然,他并没有看出什么。
即便如此,鱼今舟仍旧感觉到一种秘密被曝光的坐立难安。
他十分冷淡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今天是工作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妈又来找我兴师问罪。”
鱼溪清闻言,黯然低眉。
他们兄弟俩是鱼家唯二的孩子,鱼今舟是长兄,人品出众,样样拔尖。
长辈们对他寄予厚望,很早以前,就被确立为下一代家族继承人。
和鱼今舟相比,鱼溪清虽然同样优秀,却总被兄长的光芒遮蔽。
像是只有靠反射太阳光线,才能被人看见的月亮一样。
虽然相伴相生,却默然无闻。
不过,鱼溪清对此并无不满。
毕竟,他的兄长就如同天上一轮耀眼的太阳,谁能不为他兄长的光彩折服?
他也一样沐浴着太阳的光亮,甘愿做兄长身后的小尾巴。
谁都以为,鱼今舟这样的天之骄子会一直顺风顺水、骄傲耀眼地立在家族最顶端。
然而谁能想到,样样掐尖要强的鱼今舟,却意外在成年日分化成了omega!
并不是omega不好,可在他们这样的家族,omega注定是要被家族放弃的棋子,是天生被用来联姻的工具。
他们的父亲说,“鱼家未来的家主绝不能是雌伏人下、被人支配的omega。”
于是,兄长一夕之间跌落神坛。
他却因为Alpha这个性别,被立即确认为新的家族继承人。
凭什么?!
两兄弟同时发出不甘的声音。
即便鱼溪清同样为兄长鸣不平、根本不想要这个所谓继承人身份,可事实不容更改,他们兄弟的境遇已然天翻地覆。
鱼溪清害怕得要死,生怕兄长因此厌恶他,然后兄弟决裂。
但太阳就是太阳,鱼今舟自己还没从分化成omega的巨大冲击里回神,却先安慰鱼溪清说:
“哭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难道你觉得我就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弟弟就是弟弟,脸色真难看。”
“行了,我可是你哥,现在是,以后也是。别自己胡思乱想,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以后好好学,别丢你哥我的脸。”
可是,真的能一样吗?
分化后,家族资源倾力向他倾斜,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投向他,继承人的日常繁忙至极。
可鱼今舟却被家族圈在家中,从头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规训听话”、“贤淑贞静”的家族联姻omega。
谁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鱼溪清至今仍旧憎恨自己的无力,仍旧惶恐不安,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德不配位,现在所有经历的风光都像是偷来的一样令人生厌。
他太了解兄长的性格,太明白对方的骄傲。
以往稀松平常的关心,现在也要三思斟酌以后,才敢说出口。
生怕哪里戳中了对方不愿见光的隐痛。
就像现在,他分明迫切地想关心兄长的情况、想知道兄长是不是受了难以启齿的侮辱,想立刻替兄长处理扫清碍眼的人。
却不敢张口问询。
——是的,鱼今舟猜得没错,鱼溪清确实和他在易感期通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