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骤雨惊变
三月的雨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溅起一片片水花。陆明芳攥着诊断书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鼻腔发酸。结婚刚满三个月的丈夫陈秋林躺在重症监护室,浑身插满管子,各种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让人心惊胆战。
“嫂子……”十五岁的陈冬青缩在长椅角落,校服袖子蹭着通红的眼睛,“哥会不会……”
话音未落,急诊室的红灯突然熄灭。陆明芳看着医生掀开蓝色帘子,嘴唇开合间吐出“脑出血”“抢救无效”的字眼。她脚下一软,要不是扶住墙就要栽倒在地。余光瞥见冬青煞白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葬礼那天飘着细密的雨丝,亲戚们往火盆里扔纸钱,火星子窜起来燎着明芳的孝衣下摆。“要不让冬青辍学去打工?”大伯吐着烟圈,“反正也快初中毕业了。”
“我供他。”陆明芳把冬青往身后拽了拽。少年单薄的肩胛硌着她手心,像只淋湿的雏鸟。灵堂白幡被风卷起,露出遗照上陈秋林温柔的笑。
从那天起,陆明芳把陪嫁的缝纫机搬到堂屋。天不亮就踩着踏板,给镇上裁缝店做盘扣。五毛钱一对的工钱,攒到月底刚够交冬青的住宿费。有次绣牡丹花样时扎破手指,血珠沁进红绸里,倒像开出一朵真正的花。
腊月里飘起头场雪,冬青抱着奖状冲进院子:“全市物理竞赛一等奖!”少年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灼人。明芳忙用围裙擦掉手上的面粉,奖状上烫金的“陈冬青”三个字映着雪光,晃得她眼眶发热。
“奖金够下学期学费了。”冬青从书包掏出信封,“嫂子你别再接刺绣活了,医生说你的颈椎……”
话没说完就被明芳打断:“钱存着上大学用。”她转身往灶膛添柴火,热气熏得睫毛发颤。锅里的白菜豆腐咕嘟作响,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白雾。冬青默默往火堆里扔了颗烤红薯,甜香混着柴烟在屋里弥漫。
变故发生在次年开春。明芳冒雨去镇上交绣品,三轮车翻进沟里。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