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驾车在三槐这个瞭望手的指挥下,用了二十分钟才离开这片杨树林,他摇开车窗点了一根红国宾开口说道:“多亏你眼神好,要是换那几个小子看路,保不齐咱们就开到沟里了。”
三槐也是呼出一口紧张的浊气,又开口追问道:“李叔,你刚才说的那个野狼圈和鬼拍手是啥意思呀,我好像听屯里人讲过呢?”
李胜利微微迟疑了两秒钟,但还是开口说道:“鬼拍手就是那片也杨树林,当年是小日本鬼子种的,但是咱也不知道那地方为啥全是大坑,那杨树竟然能从坑里长出来...”“夏天的时候那坑里全是蒿子,都能长到一米多高,人要是不小心掉到了大坑里,根本就上不来,所以以前人起名就叫那野狼圈,意思就是掉进去之后人就喂野狼了。”
三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个大坑要是夏天掉进去了,不死也得摔个够呛。”
李胜利随手把烟头弹了出去,又接着说道:“其实夏天还好,冬天的话就比较邪乎了,咱们屯子王憨子你知道吧,年前去县里卖山货,有天回来的晚,他赶着驴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月光下的大坑里全是金元宝...”“他也是鬼迷心窍,扔下驴车就往坑里去,结果等他到了坑里才发现哪有什么元宝,就是一堆一块的大雪堆。”
“但是等他想上来的时候,越到坑边越滑,他试了西五次都没上去,最后实在没招了,他让驴车自己回屯子叫得人来救他。”
“也多亏他家那头大叫驴,嗓门大,晚上在屯子里一顿叫唤,后来我开车沿着道边找,最后在大坑里看见差点冻死的王憨子...”三槐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说道:“那黑灯瞎火的在大坑里能看见金元宝?”
李胜利轻笑两声:“那是晚上让鬼蒙了眼,后来我和二丫他爸给王老憨拽上来的时候,他就在那捂着耳朵,后来他缓过来的时候我们问他啥情况,他就说那树林子里头有动静,全是拍手的声音...”李胜利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瞥向副驾驶的三槐:“也就是从这开始,鬼拍手这个多少年没人叫的名字,才重新让人提起来...”三槐心中一惊,但是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他知道日记本中记载的事没法拿到明面上说,尽管旁边的人是看着他长大的李叔,他也没法开口...李胜利则是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三槐,你不怕鬼拍手啊?”
三槐挠了挠头开口说道:“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一切牛鬼蛇神都会被打倒...就是他老人家不知道这事,要不然晚上传出来的鬼拍手,隔天早上那片杨树林都得进灶坑。”
李胜利笑了两声不再回应,而三怀刚才紧绷的神经也因为沿途出现的那些瓦房而得以放松下来。
当他再一睁开眼,面包车己经停在了望江县的县医院,医院里有着红色的条幅,上面写着征兵体检。
“你们几个小嘎就在这体检,等下午全都检查完了我再来接你们,县里还有点货我先去拉两趟活儿,别乱走,就在县医院等我。”
三槐跟着其余几人,便在长长的兵检队伍后排起了队来。
而李胜利一脚油门驶出县医院的大门后,并没有像他说的去取货,而是在县城中七拐八拐开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巷中。
小巷中有一个老旧的招待所,但是牌匾上确是用红油漆重新刷过‘东方红’招待所。
招待所的前台坐着的是一个西十多岁的女人,见到门口的面包车,微微皱眉,但是还是调整好了表情,对着推门而入的李胜利开口说道:“哎呦,李大支锅,什么风给你吹来了?”
李胜利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今天留声家的小子去兵检,我来告诉你一声,看好了你手底下的人,谁在敢打鬼拍手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小燕,我惯着你,不代表他们也会惯着你,我答应过留声,帮他把孩子看到十八岁,你手底下的人要是敢碰三怀一根汗毛,我就回屯子把你弟弟的脑袋拧下来...”招待所中名叫小燕的女人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开口说道:“胜利哥我可不敢惹乎鬼拍手下面那玩意啊,我家那口子这阵子也没在家啊,过了年他们就去依兰铲地皮了啊..”李胜利眉头紧皱,半晌后开口:“没人碰?
那鬼拍手的杨树林怎么出来挡道了?”
小燕则回答道:“胜利哥,我跟你保证,我们绝对没有碰杨树林里任何一个东西。”
李胜利沉思了几秒后开口说道:“一切事情等三槐当兵走了之后再说,你去给我烧壶热水,我打个电话。”
小燕闻言便走向厨房好像知道李胜利要她回避一般,而李胜利则轻车熟路的坐在了小燕刚才的椅子上。
叼着一根红国宾,拿起招待所前台的电话缓缓的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李胜利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三槐今天兵检,答应赵留声的事,我办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沉默了几秒:“好,等三槐离开靠山屯,你就自由了。”
那男人见李胜利无言,便又开口说道:“此间事了,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李胜利吐了一口烟,没再应声,便挂了手头的电话。
而此时的三槐几人己经排到了兵检的第一项,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村长给开的证明信。
三槐将那个证明自己身份信息的纸张,交到那负责查验的护士手中时,却没看见护士眼中闪烁的一抹微光。
几分钟后,一个声音喊道:“赵三槐,去前面第三个窗口抽血!”
分割线————-三槐的日记本:面包车后排睡起来比副驾睡起来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