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银针般刺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暴雨的速度。
宋曦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后视镜里叶煜泽苍白的脸时隐时现。
"叶煜泽，你不准有事！
"她声音发抖，闯过又一个红灯。
后座传来微弱的***声。
宋曦透过后视镜看到叶煜泽半睁着眼睛，右手无力地抓着胸口。
"还有十分钟就到医院！
你坚持住！
"她猛踩油门，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微微打滑。
"曦...曦..."叶煜泽的声音细若游丝，"手套箱...药..."宋曦单手控制方向盘，另一只手猛地拉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箱。
一个小药瓶滚落出来，她一把抓住——是硝酸甘油。
"含在舌下？
"她急切地问，想起大学时学过的急救知识。
后座没有回应。
宋曦冒险回头，看见叶煜泽己经闭上了眼睛。
"叶煜泽！
"她尖叫一声，差点撞上前方突然刹车的卡车。
刺耳的刹车声中，宋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五年前那个雨夜的绝望感再次席卷而来，但这次她绝不会放手。
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灯牌终于出现在雨幕中。
宋曦一个急刹停在急诊门口，推开车门就喊："医生！
快来人！
心梗患者！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出来时，宋曦己经拉开后车门，正用颤抖的手检查叶煜泽的脉搏。
他的手腕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患者姓名？
年龄？
病史？
"护士一边将叶煜泽转移到担架上一边快速询问。
"叶煜泽，32岁，家族遗传性心肌病，五年前确诊..."宋曦机械地回答，跟着担架往急诊室跑。
"你是家属？
"这个问题让宋曦脚步一顿。
她算什么家属？
前女友？
相亲对象？
还是...一个被蒙在鼓里五年的傻瓜？
"我是..."她张了张嘴，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曦？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站在急诊室门口，满脸震惊。
宋曦认出了他——陈默，叶煜泽的大学室友，当年他们恋爱的见证人之一。
"陈医生，病人室颤！
"里面传来护士的喊声。
陈默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准备除颤！
"他转向宋曦，"你跟我进来，需要家属签字。
"宋曦来不及解释，跟着冲进了抢救室。
隔着玻璃，她看见叶煜泽被接上各种仪器，心电图显示出一条疯狂跳动的细线。
"充电200焦耳！
所有人离开！
"陈默举起除颤器。
宋曦捂住嘴，看着叶煜泽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
一次，两次...心电图依然杂乱无章。
"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
"陈默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宋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五年前他选择独自面对死亡，现在她终于明白那种绝望有多深。
"恢复窦性心律！
"护士突然喊道。
宋曦腿一软，扶住墙壁才没有跪倒在地。
玻璃那边，心电图终于显示出规律的波动。
"暂时稳定了，送CCU。
"陈默脱下手套，走向宋曦，"你们...又在一起了？
"宋曦摇摇头，眼泪终于决堤："今天才重逢...他骗我来相亲..."陈默叹了口气："这五年，他每次病情加重都是因为你。
""什么？
""你出版第一本书那天，他在医院躺了一周；你被拍到和那个作家约会，他差点没抢救过来..."陈默苦笑，"叶煜泽就是个傻子，以为离开你是为你好。
"宋曦的世界再次天旋地转。
原来她以为被抛弃的五年里，他一首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我能看看他吗？
"她轻声问。
CCU病房里，叶煜泽安静地躺着，各种仪器的管线缠绕在他身上，像一张无形的网。
宋曦轻轻握住他的手，这双曾经稳如磐石的外科医生的手，现在冰凉得可怕。
"你这个骗子..."她将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说什么不想拖累我，结果自己过得比谁都惨。
"监护仪上的心跳线突然加快了几个节拍。
宋曦抬头，对上叶煜泽微微睁开的眼睛。
"曦...曦..."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这儿。
"宋曦紧紧抓住他的手，"别说话，休息。
"叶煜泽却固执地摇头，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床头柜。
宋曦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旧手机。
"密码...你的生日..."他断断续续地说。
宋曦解锁手机，屏幕壁纸赫然是她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相册里，全是这五年来她的身影——出版社门口的***，签售会上的侧影，甚至她家楼下的咖啡馆里发呆的样子。
"你...一首..."宋曦哽咽得说不出话。
"对不起..."叶煜泽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落太阳穴，"我太自私...想看着你...又不敢靠近..."宋曦俯身，轻轻吻去那滴泪水："这次换我看着你。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监护仪稳定跳动的心电图上——像极了爱情最初的模样，虽有波折，却始终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