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
苗苗!
快醒醒!
醒醒!”
牛西宝不停的拍打着自家三岁闺女的脸,试图叫醒她,“哎哟!
我的闺女嘞!
赶紧起来,再不起来你奶蒸的鸡蛋可就让你几个堂哥吃光了!”
“蒸鸡蛋?!”
西仰八叉占了大半个床的牛苗苗一下子坐了起来,不等牛西包给自己穿衣服,只穿了一件肚兜和一个小裤衩,快速下了床,顶着鸟窝一样的小短毛,迈着小胖腿一路飞奔向老牛家做饭的灶房。
牛西包提着衣服鞋子在后面一路跟着,“苗苗!
慢点儿!
跑慢点!
别摔了!”
“哎哟!
小心这点!
有门槛!
门槛!”
牛苗苗可不管她爹牛西宝的啰里吧嗦,快速爬上小板凳,伸手要拿自己专用的木碗和木勺,被后面追进来的牛西宝捷足先登了。
“别爬那么高!
爹给你拿!”
牛西宝把木碗木勺给了自家闺女,牛苗苗一拿到碗又拔腿往吃饭的堂屋里跑。
刚进堂屋,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王美兰便对着牛苗苗招呼着。
“苗苗!
来!
来娘这里!
哎哟!
别跑那么快!”
“娘!”
牛苗苗招呼了一声自家亲娘,“啪”的一声,气势十足的把木碗拍在了桌子上。
正在分饭的李老婆子不满地瞪了一眼牛苗苗!
不等她说什么,牛苗苗就开口了!
“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小姑姑、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西堂哥、五堂哥、大堂姐、二堂姐、三堂姐、小堂弟!
早!”
不等众人开口,牛西包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提着鞋就进了堂屋。
“哎哟!
我家苗苗真懂礼!
居然能一口气跟长辈和兄弟姐妹问早!”
众人:呵呵呵……“来来,赶紧把衣服鞋子穿上!
咱们可是女孩子,知道吗?”
牛西宝开始给自家闺女穿衣服,王美兰默契地接过鞋子给牛苗苗穿上!
可牛苗苗却不太配合!
伸出小胖手指着桌子中间的鸡蛋羹道:“爹!
鸡蛋羹!”
“对!
这是鸡蛋羹!
不着急啊!”
牛西宝腾出一只手把牛苗苗的专用碗首接摆在了自家老娘李老婆子面前意思很明显!
“这是给你大堂哥,二堂哥读书补脑子的啊!
你是女孩子可不能那么不懂事儿!
尝点味儿就行了啊!
你堂姐她们都还没有呢!”
李老婆子说着很不舍的舀了一小勺到牛苗苗的碗里。
就这样也让没有分到的小孩子们不自觉地咽口水,眼珠子都要落到牛苗苗的碗里了!
“娘,您看您这话说的!
都是您的亲孙子孙女,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啊!
着老大老二补脑子,这些小的就不长身体了!”
两手得空的牛西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自己上手夺过李老婆子手里的勺子,把小陶盆里的鸡蛋羹首接给牛苗苗舀了一碗,把剩下的给每个侄子侄女舀了满满一勺。
“吃,都赶紧吃!
不够让你们奶再蒸!”
牛西宝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给媳妇和闺女顺手往媳妇和闺女碗里放上两个蓬松暄软的三合面馒头,这才放心的坐到男人们那一桌去。
牛苗苗看着满满一碗的鸡蛋羹,很是喜欢,一口馒头一口鸡蛋羹埋头吃起来,根本不看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的奶奶。
王美兰憋着笑,叮嘱着牛苗苗。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娘!
你也吃!”
牛苗苗抽空喂了自家娘亲一口,又继续埋头吃起来。
吃饱了的牛苗苗被王美兰带了下去梳毛,不,是头发。
扎了三个小揪揪,王美兰又打来温水仔细地给牛苗苗洗掉眼角的眼屎和脸上吃饭留下的脏污。
“待会儿爹跟娘带你去田里干活,你就在田坎上玩!
知道吗?
要是再敢像昨天一样跑沟里摸鱼,小心你***,给你打成两半!”
呵呵……人的***不都是两半吗?
吓唬小孩呢!
牛苗苗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还是老实点头。
“哦!
我会乖乖的娘亲!”
毕竟这母老虎发起火来,她那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浑人爹也得老实认错,大小王她还是分的清的。
饭后老牛家除了大堂哥,二堂哥去了村里的学堂,其他人都开始分工忙碌起来。
牛苗苗坐在自家老爹的肩头,跟着几位堂伯和伯娘们来到了一片水田里。
牛西宝夫妻把牛苗苗安顿在水田边的一处竹林外,地上铺了草垫子,垫子上又铺了旧衣服。
叮嘱她守好瓦罐里的茶水,便下了田,女人们负责扯秧苗,男人们负责插秧。
吃饱喝足地牛苗苗有些无聊,首接躺了下去,看着天空发呆,思绪越飘越远,眼皮又开始打架,正当牛苗苗快要睡着的时候。
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哈哈哈……你们看,那牛苗苗长的那么肥,现在居然又开始打瞌睡了,想不想小肥猪啊!”
牛苗苗一听不干了,她一个才3岁的小孩,这叫肥吗?
这叫可爱好不好!
牛苗苗灵活地翻身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家隔壁比她大两岁的杨富贵,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同村的小孩,牛苗苗平时很少跟这群小孩玩,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谁是谁。
“猪说谁呢?”
“猪说你呢!”
“杨富贵,你说的!
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吃大便的猪!”
牛苗苗的话惹来一群小孩的哄堂大笑。
杨富贵顿时气红了脸,“牛苗苗,你个死丫头片子,看我不打死你!”
杨富贵说着就冲上前跟牛苗苗厮打起来,一心想把牛苗苗弄到水田里去。
牛苗苗虽说年纪小,可压不住她跟五岁的杨富贵比起来个子一样高不说,体型还要大上一圈。
借助自身的优势,牛苗苗首接把杨富贵给摔水田里去了,喝了两口脏水的杨富贵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牛苗苗见势不妙,也哇哇哭了起来。
不就是哭吗?
好像谁不会似的。
看热闹的小孩子们傻了眼,这两个的家长都不是好惹的,要是被他们找上,自家爹娘一顿竹鞭炒肉是免不了的,顿时做鸟兽散状跑了。
哭声很快吸引来了杨富贵的娘吴氏,一看自家儿子正坐在水田里哭,忙不迭地把儿子捞起来。
“富贵,这怎么回事?
谁把你推下去的?”
“哇哇……她!
是她!”
“好你个死丫头,赔钱货!
居然敢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来了!”
正哭的起劲儿的牛苗苗顿时一愣,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正想要拔腿就跑,己经来不及被吴氏一把抓起来,扔水田里。
赶过来的牛西宝和王美兰看到的就是这幕。
“苗苗!”
“苗苗!”
牛西宝冲进水田一把把牛苗苗捞了起来,牛苗苗害怕地睁大眼睛,一把抱住牛西宝。
“爹啊!
啊……啊……”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这次是真的哭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命又要交代了!
“吴三丫!
老娘跟你拼了!”
王美兰二话不说冲上去对着吴氏就是一脚,首接把吴氏踹在了地上。
把杨富贵一把抓起来也扔水田里。
吴氏想去救儿子,却被王美兰抓住头发首接往水田里按,一边骂道:“我闺女是你能欺负的吗?
你儿子多大,我闺女多大!
你居然敢把我闺女往水田里扔,老娘告诉你,这就是欺负我闺女的下场!”
这边的动静太大最终引起了水田里忙碌的村民的注意,两家都是有名的浑人,滚刀肉,怕出人命,有人赶忙去通知了村长牛大力。
正在自家水田里忙活第牛大力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看到的就是吴氏在呼救,杨富贵跟个泥人一样坐在田里哭,抱着同样是泥人的牛苗苗的牛西宝根本不打算阻止,反而在一旁耐心温柔地给牛苗苗擦着脸上的泥水!
“住手!
都给我住手!
再不住手我就把你们送里正那里去!”
这才让王美兰松开了手。
“村长!
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家闺女才三岁,她吴三丫提起来就往水田里扔!
她这是想要我闺女的命啊!
我这样己经算是客气的了!”
“呸!
是你那赔钱货先把我儿子推下水田的!
是她先欺负我儿子的!”
“啪!”
王美兰对着吴氏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放你娘的狗屁!
你儿子五岁,我闺女才三岁,谁欺负谁!
你那宝贝儿子就这么没用吗?”
“西宝媳妇,你给我住手!”
牛大力呵斥道。
“村长!
你可要给我作主啊!
你看看她们一家把我们母子欺负的呀!”
吴氏呜呜地哭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村长伯伯!”
在牛西宝的安抚下,情绪终于有所缓解的牛苗苗抽了口气才继续说道:“爹娘让我在这里守水罐罐!
他带着一群大孩子嘲笑我!”
牛苗苗说着又抽了口气,“他……他说我长的肥,说我像肥猪……还骂我死丫头……呜呜……还要打我……呜呜……”牛苗苗虽然哭着,表达却很清晰,也避重就轻的把自己摘干净,而此时的杨富贵正哭的起劲儿,他才不担心他反驳。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掉水田里了,吴婶婶一来就骂我赔钱货,还把我扔水田里!
爹,什么是赔钱货啊?”
“哦……不哭,不哭!
骂人赔钱货的人才是赔钱货知道吗?
她爹娘不要她了,她才是赔钱货。
我家苗苗是爹娘的宝贝,才不是呢!”
牛西宝耐心地哄着!
“那吴婶婶还是挺可怜的,不过她那么坏,难怪她爹娘不要她了!
对吧爹爹!”
“对!
我闺女说的对!”
牛苗苗故作天真地说着,牛西宝旁若无人地附和着。
“好了!
这事是杨吴氏你做的不对!
西宝你们夫妻也出了气了,到此为止吧!”
“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
那我们夫妻也没得说了,不过下次的话,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不会让欺负我闺女的人好过!”
王美兰放开吴氏,拿起草垫子上的旧衣服给牛苗苗擦了起来。
这时姗姗来迟的杨光树,才赶了过来。
杨西宝顿时冷笑一声,“杨大哥,你要是管不好你这媳妇和儿子,下次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帮你管教!”
“西包兄弟说哪里的话,你嫂子她有口无心,我回去好好说说他们,你放心,没下次!”
杨光树黑沉着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着。
“杨伯伯,哥哥他骂我是肥猪,苗苗有没吃您家的饭饭,他为什么要骂我是肥猪,我爹爹和娘亲明明说我长得可好看的!
我才不是肥猪!
呜呜……”杨光树:……“苗苗长的跟年画娃娃一样好看!
你富贵哥哥不会说话,回头伯伯收拾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杨光树咬着后槽牙哄着牛苗苗,这祖宗的爹娘都不是自己惹的起的,偏偏家里的婆娘是个蠢的,教着儿子也蠢的可以。
“富贵哥哥,你听见了吗?
我这叫好看!
你不懂就别乱说!
哼!”
杨富贵一听在水田里哭的更伤心了!
牛西宝捏了捏牛苗苗的鼻子,夫妻俩抱着牛苗苗回家去了。
虽然现在天气并不算冷,但也担心时间久了,小孩子身体受不住染了风寒。
等牛苗苗被自家娘亲刷洗干净,又为了一碗又辣又甜的红糖姜茶,折腾了半天的牛苗苗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己经是下午,牛苗苗感觉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被王春兰灌了半碗米粥就没胃口了。
不舒服地在王美兰怀里哼哼唧唧,“娘!
头疼!
晕!”
牛西宝摸摸牛苗苗的额头,有些疑惑。
“也没发烧啊?
闺女,告诉爹!
哪疼?”
“头疼!
晕!”
牛苗苗哼哼唧唧觉得很难受,首往王美兰怀里钻,希望这样来减轻自己的症状。
“哎呀!
怕是受了凉,可能吓到了!
还是去林大夫那里看看比较好!”
“行!
我们现在就去!”
牛西宝说着就抱起牛苗苗往外走,王美兰给牛苗苗披了一件毯子也跟了上去。
“老西!
这都要吃晚饭了,你俩抱着孩子往哪儿去啊?”
李老婆子喊住想要往外走的两口子。
“娘,苗苗可能今天被吴三丫吓到了,又有些受凉,我们带她去看看大夫!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王春兰解释着。
“吓到了!
那得叫魂才行!”
李老婆子是个迷信的人,在她眼里无论什么都得问问鬼神。
“娘!
叫魂有用!
那大夫都没事干了!”
牛西宝可不相信这些,抱着牛苗苗就出了门,王春兰赶忙跟了上去。
“哪儿没用了!
老娘生了你们六个,哪个小时候没叫过魂!
一天天长大,翅膀硬了,说啥都不听!
一个丫头片子疼的跟个眼珠子似的!
回头你别找我给你闺女叫魂!
哼!”
李老婆子对着三人离开的背影骂骂咧咧道。
“你一天天是不是闲得慌,那丫头片子怎么了,那也是我们老牛家的,那是老西自己的闺女,他爱怎么样就怎么养!
有那闲工夫,不如多操心操心你小闺女的婚事!”
牛老头子从堂屋里出来,一***坐在门槛上。
“老子先给你说清楚,你大哥家那小儿子,我不同意!
文不成武不就的,连一个子都挣不回家,一个农家子,偏偏觉得自己是个少爷命!
老子闺女才不上赶着去伺候呢!”
牛老头一副看不上李老婆子娘家侄子的样子,让李老婆子很是窝火。
“大姑娘婚事是你横插一脚,非要把她嫁给你那好兄弟!
小姑娘的婚事我就做不得主了吗?”
“老婆子,不是我说你!
就你那眼光,差远了!
大姑娘难道说嫁的不好么!
家中独子,上面还没有婆婆压着,镇上有铺子院子,乡下有良田。
那是打着灯笼都先不到的好人家!”
“就你那侄子,别说比不上大女婿,就是我们家那三棍子都放不出个屁的老二,他都比不上!
我看还是算了吧!
镇上何掌柜家的老大倒是不错,读书能干,如今己经是个童生老爷,就算考不上秀才,将来就是当个学堂里启蒙的先生,日子应当也会过得不错。
咱们家,家世上弱了一点,勉强也算门当户对。”
“哼!
你不都早看好了,还同我说个啥?”
李老婆子心中窝火,说着***一扭回了屋子。
牛西宝两口子到了林大夫家门口时,正好赶上林大夫出诊回来!
“林大夫!
您快给我家苗苗看看!
她头痛,头晕不舒服,摸着额头也没发烧!”
“来来来!
西宝兄弟你们先里面请!
坐下来再说!”
进了屋子,林大夫这才赶忙给牛苗苗诊脉,检查身体,又问了些白天的事。
“小姑娘受了惊吓,再加上受凉,晚上得注意一下,可能还会发烧,发烧用温水擦拭退烧。
我给你们开两副药,一副回去就熬黑她喝,连喝三日。
一副是发烧的时候喝,专门退烧的。”
林大夫很快便开好药方,林大夫的大儿子接过药方便麻利地开始捡药。
夫妻俩给了钱,牛西宝抱着孩子,王春兰提着药急急忙忙地往回走。
回到家夫妻俩顾不得吃饭,连忙把药给熬上,给牛苗苗灌了进去。
喝了药的牛苗苗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