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后背撞在瓷砖上的瞬间，尾椎骨传来的钝痛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望着头顶熟悉的水晶吊灯，听着窗外蝉鸣像被按了加速键般刺耳，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真的从那个会讲冷笑话的鬼宅里活着回来了。
“嘶……”他抬手摸了摸额角，指尖沾了层灰，这是副本里被阿福追着跑时撞翻香炉蹭上的。
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白T恤，布料上竟连道褶皱都没有，仿佛刚才那三天地狱般的经历，不过是场被按了快进键的梦。
玄关传来密码锁“滴”的轻响。
陈洛手忙脚乱把青铜钥匙塞进裤兜，抬头正看见苏清欢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
她米色西装裤脚沾着点泥，应该是刚从老宅回来——那地方他去过一次，青石板路年久失修，下过雨准沾泥。
“陈洛？”
苏清欢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冷，可尾音却带着点他从未听过的发颤。
他下意识抬头，正撞进她的视线里。
那双平时像淬了冰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文件在她怀里簌簌作响，有两张资料纸“啪嗒”掉在地上。
“你……”苏清欢的喉结动了动，后半句话被咽回喉咙里。
她弯腰捡文件时，陈洛看见她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还活着？”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片羽毛，却让陈洛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苏清欢嫁给他三年来，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以前她要么冷着脸说“别挡路”，要么皱着眉问“又去哪混了”，可现在……她指尖攥着文件角，指节发白，眼尾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睫毛膏，像只炸毛的猫。
“我去超市买酱油了。”
陈洛鬼使神差地撒了个谎，喉咙却发紧。
他望着苏清欢身后的穿衣镜，镜子里的自己额角还沾着灰，可她扫过他时，目光却在那团灰上顿了顿——原来她不是看不见，只是在装。
“哦。”
苏清欢弯腰捡起最后一张纸，起身时故意把文件叠得整整齐齐，“下午三点去老宅清点祖产，别迟到。”
她转身往书房走，可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高跟鞋“哒哒”声里带着点慌乱。
陈洛盯着她背影，突然注意到她后颈的碎发被汗黏成一绺，这是苏清欢紧张时的习惯——三年前他第一次替她挡酒，她也是这样，后颈的碎发被汗浸湿，却还梗着脖子说“谁要你多管闲事”。
“叮——”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陈洛吓得差点蹦起来。
他赶紧摸了摸裤兜确认钥匙还在，这才反应过来是系统提示。
“恭喜玩家陈洛通关D级副本笑死人的古宅，获得奖励：模板点×10、技能碎片×3。”
“检测到玩家模板熟练度达标，解锁新功能：技能融合（可将两个技能按比例融合，效果随机）、天赋互换（可临时交换队友天赋，持续时间与模板点消耗正相关）。”
陈洛盯着突然浮现在视网膜上的淡蓝色面板，嘴角慢慢咧开。
他想起在副本里被阿福追着跑的狼狈样，想起老李头消散前那句“用笑声骗它”，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裤兜里的钥匙——现在他终于有底气了。
“技能融合……”他摸着下巴嘀咕，“要是把基础格斗和鬼闻流泪融合，是不是能打出‘一拳揍飞厉鬼还让它边跑边哭’的效果？”
“还有天赋互换……”他想起副本里那个总被阿福吓得腿软的胖玩家，“下次带队友的话，先把他的胆小如鼠换过来，换成我的欧皇附体……”窗外蝉鸣突然停了。
陈洛抬头，看见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那把青铜钥匙正从裤兜里露出半截，表面浮起的淡红色小字在阳光下忽明忽暗——“苏家祖宅，第三进偏房，西墙第三块砖”。
他摸出钥匙，指腹蹭过那道和副本里钥匙一模一样的细痕。
苏清欢今早出门前说“老宅要清点祖产”，现在看来，这哪是普通的清点？
“咔嗒”。
书房门突然打开，苏清欢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发梢还沾着点水雾，应该是刚才在里面洗了把脸。
她扫了陈洛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钥匙上，瞳孔微微收缩：“那是什么？”
“捡的。”
陈洛手忙脚乱把钥匙塞回裤兜，“楼下垃圾桶边捡的，看着挺好看……”苏清欢没再追问，转身往玄关走：“两点五十在车库等我，迟到一分钟就自己打车。”
门“砰”地关上。
陈洛望着紧闭的大门，突然笑出声——原来苏清欢比他还会演。
刚才那声“你还活着”，可比他在副本里的假笑真实多了。
他瘫在沙发上，回想起副本里的每一个细节：阿福讲冷笑话时抖着的白大褂，老李头消散前那句没说完的话，还有那扇突然出现的半透明门……原来所谓的“诡异副本”，根本不是随机选人，更不是单纯的生死游戏。
“搞笑+反转……”陈洛摸着下巴总结，“阿福以为活人会被冷笑话冻死，我偏笑给它看；它以为门只会在特定时间出现，我偏抓着钥匙冲过去。
下次得练几个新段子，最好能把厉鬼气到掀桌。”
他打开系统面板，盯着剩下的10个模板点，手指在幽默感属性上悬而不决。
加1点能多记三个冷笑话，加2点能触发“鬼见愁”特殊效果……正纠结着，手腕突然传来灼烧感。
“嘶——”他撸起袖子，看见腕间淡青色的系统印记正泛着红光，像块烧红的烙铁。
“警告：非玩家身份者正在靠近副本入口……”机械音刚落下，窗外传来树叶沙沙的响动。
陈洛凑到窗边，透过纱帘看见个身影正站在苏家大门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衬衫，背对着他。
虽然看不见脸，但那身影让他想起副本里消散的老李头——同样的佝偻，同样的……像团随时会被风吹散的雾。
他正要仔细看，那身影突然转过半张脸。
陈洛瞳孔猛地收缩——那是张完全没有五官的脸，皮肤白得像泡在水里的纸，只有两道血痕从额头划到下巴，像被谁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叮铃——”玄关的门铃突然响起。
陈洛手忙脚乱把窗帘拉上，转身时撞翻了茶几上的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体顺着桌布往下淌，在地毯上晕开个圆，像极了副本里地板裂开时露出的那道缝。
他望着地上的钥匙，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喉咙发紧——这才刚从副本回来，现实里的麻烦，怎么就跟着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