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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2
第一幕:暴雨分金2008年夏2008年那个酷热难捱的夏日,城市仿佛被放进巨大蒸笼,每一丝空气都裹挟着滚烫与焦躁。

林耀阳在烟雾缭绕的网吧里,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闪烁的游戏画面,是他短暂逃离现实的避风港。

然而,现实的残酷很快将他拖回,裤兜里那沓被汗水浸湿的五万块拆迁款,此刻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烤着他的大腿,让他坐立难安。

窗外,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

林耀阳猛地踹开网吧铁门,那一瞬间,暴雨裹挟着狂风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打得他睁不开眼。

他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看看那即将被夷为平地的家。

母亲的身影在巷口出现,她穿着破旧的塑料拖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追来,拖鞋陷进泥浆里,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从废墟里抢出来的相框,那是这个家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

“阳阳!”母亲的哭喊被滚滚雷声淹没,“你爸的药……”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

林耀阳回头,看到弟弟林暮云跪在瓦砾堆里,瘦弱的身躯在暴雨中瑟瑟发抖。

他的眼镜片碎了一半,锋利的镜片划破了脸颊,鲜血混着雨水滑落。

手指被钢筋划得鲜血淋漓,可他浑然不觉,只是发疯一样地刨着砖块,嘴里还念叨着:“爸的药,爸的药……”三小时前,拆迁队的人闯进家门,把同意书“啪”的一声拍在油腻的饭桌上,语气强硬:“签字拿钱,明天推平。”

父亲的高血压药瓶在桌角微微颤动,似乎也在为这个家的命运而颤抖。

林耀阳望着病床上虚弱的父亲,又看看周围破旧不堪的家,犹豫片刻后,他抓起钢笔,在母亲“要遭报应”的哭骂声中,狠狠按下手印。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家未来的希望,却没想到,这希望背后是更深的绝望。

此刻,药瓶就埋在弟弟膝盖下的废墟里,玻璃的反光刺得林耀阳眼睛生疼。

看着弟弟拼命的模样,母亲绝望的呼喊,他心中的愤怒与悔恨瞬间爆发。

林耀阳突然抄起半块砖头,不顾一切地冲向正在作业的推土机。

他的身影在暴雨中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定。

砖块砸在履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弹了回来,正中他的眉骨。

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在视线模糊前,他最后看见母亲扑向林暮云,却不小心摔在钢筋上。

她怀里的相框裂成两半,那张林耀阳初三运动会夺冠的照片飘落在地,被雨水浸湿。

照片背面,父亲用红笔写下的“阳阳第一”四个字,此刻也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这个家曾经的荣耀与温暖,都随着这场暴雨和拆迁,渐渐消逝。

第二幕:南下列车2009年冬2009年的冬天,寒风凛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肆意地切割着每一寸空气。

林耀阳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憧憬,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硬座车厢里,嘈杂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乐章。

疲惫的民工们横七竖八地躺着,鼾声此起彼伏,那鼾声粗重而又绵长,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婴儿的啼哭不时响起,尖锐而又急促,像一把把小锤子,敲打着人们的神经。

林耀阳蜷缩在座位上,身上的棉衣破旧单薄,根本抵挡不住冬日的寒冷。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缝,那里细细密密地缝着他辛苦积攒下来的八千块钱,每一分每一毫都凝聚着他的汗水与心血。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探入内侧口袋,指尖触碰到那半张照片,心中一阵酸涩。

那是母亲从废墟中抢出的半张照片,恰好裁去了他捧着奖杯的手,就好像把曾经的荣耀与梦想也一并裁去了。

抵达深圳后,林耀阳一头扎进了工地。

工地的板房四处漏风,夜晚的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冻得他难以入眠。

每天,沉重的安全帽压在头顶,时间一长,颈椎便疼得厉害,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骨头里。

第一个月,他负责扛钢筋,沉重的钢筋在肩膀上压出一道道血印,皮肉磨烂,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夜里,他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疼得翻来覆去,满心的委屈与思念只能倾诉在给家里的信纸上。

可每次下笔,刚写下“妈”字,泪水就模糊了双眼,晕开了墨团,那些藏在心底的话,也随着这晕染的墨痕,变得愈发沉重。

有一次,工头无故克扣工资,那可是他辛苦劳作应得的报酬,是支撑家庭的希望。

林耀阳满心愤怒,却又无处发泄。

当晚,他独自一人来到大排档,点了几盘简单的小菜,一瓶接一瓶地灌着啤酒。

三瓶酒下肚,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也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抡起板凳,狠狠地砸向老板的鱼缸。

“哗啦”一声,鱼缸破碎,玻璃渣散落一地,两条金鱼在玻璃渣里拼命扑腾,鱼鳃急促地开合,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看着这一幕,林耀阳的思绪飘回到了老宅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夏日里满树的繁花,秋日里沉甸甸的果实,那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只能在记忆中找寻。

春节前夜,城市的街头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林耀阳却无心欣赏这热闹的景象,他在ATM机前焦急地排队,准备给家里汇款。

前面的一位民工,银行卡突然被机器吞了,他瞬间崩溃,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对生活的无奈,有对家人的愧疚,听得林耀阳心里一阵发酸。

终于轮到林耀阳,他快速地操作着机器,汇款完成后,机器吐出一张凭条,上面竟带着一抹鲜艳的口红印,仔细一看,还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应该是夜总会陪酒女塞进去的。

他皱了皱眉头,随手将凭条塞进衣兜。

他攥着剩下的五百块钱,走进了一家药店。

在药架前,他仔细地挑选着,最后拿起一瓶最贵的高血压药,那是给父亲的。

他深知父亲的病情,这药就是父亲健康的保障。

在填写快递单时,他的手微微颤抖,“林建国收”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最后一笔太过用力,竟戳破了纸张。

他望着那破损的快递单,仿佛看到了远方家中父母那期盼的眼神,心中默默祈祷,这瓶药能快点送到父亲手中,希望新的一年,家里一切都好 。

第三幕:镀金囚笼2016年秋2016年的秋天,城市被一片金黄与萧瑟笼罩,可在直播间那狭小却灯火辉煌的空间里,炽热的环形灯散发着让人眩晕的光,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

林耀阳坐在镜头前,面前堆满了各种挑战道具,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几大杯鲜红的辣椒油。

为了博眼球、赚流量,他已经灌下了第五杯辣椒油。

喉咙和胃部像是被烈火灼烧,每吞咽一口都疼痛难忍,但他依旧强撑着,脸上挤出扭曲的笑容。

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666”的字样密密麻麻,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腕,想要缓解一下不适,却发现镶钻腕表紧紧卡在发肿的手腕上,勒出一道道紫红的印子,那钻石的光芒此刻在他眼中却无比刺眼。

终于熬到下播,林耀阳踉跄着冲进卫生间,跪在马桶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剧烈地呕吐着,一开始吐出的是还未消化的食物和辣椒油,紧接着,竟吐出了丝丝血痕。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耳边却还能听见门外助理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听说他弟在老家医院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的,他倒好,在这儿挣快钱……”这些话像一根根针,刺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仓库的门突然被重重踹开。

一群质监局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林耀阳定睛一看,三十万盒假燕窝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仓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