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宣告我***那天,情敌的跑车撞成了废铁。
>他弥留时攥着我的手:“眼角膜和心脏…拿去用…替我…照顾她。
”>醒来后我摸着胸口的疤,去敲她的门。>她红着眼把骨灰盒砸我怀里:“滚!
他连心脏都给你了还想怎样?!”>深夜修水管时,我摸到浴室镜后粘着带血的扳手。
>手机突然弹出新闻:“富商车祸案反转!刹车油管人为割裂!
”>她醉醺醺用枪指着我:“为什么模仿他刮胡子的手势?
”>我举起染血的扳手:“你丈夫在车库发现了这个…才被灭口。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浓得像化不开的雾,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朽的甜腥气。惨白的顶灯照着诊室里光秃秃的墙壁,
也照着张主任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什么温度,
像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质检报告。“程朗,”他指尖点了点摊在桌上的那叠影像片子,
灰白的影像里,我左胸腔那个拳头大小的阴影像一块恶毒的污渍,“扩撒了。
位置……很刁钻。”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只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晚期。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
“生存期”、“姑息治疗”、“生活质量”……那些词儿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嗡嗡地响,却一个字也砸不进我耳朵里。只有“晚期”那俩字儿,像两把烧红的铁钎,
狠狠楔进太阳穴,烫得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砂砾,又干又痛,
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廉价塑料椅的边缘,指甲缝里塞满了白色的碎屑。
窗外,五月的阳光亮得晃眼,行道树的叶子绿得发腻,
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在草坪上慢悠悠地挪动,像一群迟钝的提线木偶。***讽刺。
这世界热闹得一如既往,只有我,被宣判了缓期执行的***,
独自困在这片散发着死亡气味的白色孤岛上。浑浑噩噩地走出诊室,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更重了。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像垂死挣扎的蜂鸣。
我麻木地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着“周扒皮”——我那个恨不得把员工骨髓都榨出油来的老板。
“喂?”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程朗!***死哪儿去了?!
”周扒皮的咆哮几乎要掀翻手机听筒,“宏远的标书呢?!下午三点就要!
客户都到会议室了!你……”后面的话像被按了消音键。
我的目光被走廊尽头悬挂壁挂电视的新闻画面死死钉住。
拉利跑车失控撞毁隔离带……车辆损毁严重近乎解体……驾驶员当场失去生命体征……据悉,
驾驶员为我市青年企业家林骁……”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和人群惊呼。
一片狼藉的现场,扭曲变形的鲜红车体残骸像被揉碎的火柴盒,
狰狞地镶嵌在扭曲的金属护栏里。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镜头一闪而过,捕捉到一只从变形的车门缝隙里垂落的手,手指修长,
手腕上那块***版的百达翡丽,表盘在血污和阳光下碎成了蛛网。林骁。
那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我被“晚期”二字冻结的麻木。林骁。
我大学睡在下铺的兄弟,毕业时合伙创业又因理念不合撕破脸的情敌,
后来他成了身家亿万的青年才俊,我是他公司楼下咖啡馆里熬夜改方案的乙方社畜。
更是……苏晚的丈夫。苏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
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窒息的剧痛。眼前发黑,周扒皮还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叫嚣着什么,
声音却越来越远,最终被一阵尖锐的耳鸣彻底淹没。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声砸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像一张骤然张开的蛛网。
世界天旋地转。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没有栽倒。死亡的阴影还没完全笼罩我,
却先一步吞噬了他。以一种如此惨烈、如此戏剧性的方式。三天后。
重症监护室特有的、永不停歇的仪器低鸣,像死亡的背景音。
空气里是更浓烈的消毒水和药水混合的味道。我躺在移动病床上,
身体虚弱得像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意识在麻醉的余波里沉沉浮浮。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只感觉到刺眼的白光,和身体被挪动时细微的颠簸。“程朗?程朗?能听见吗?
”一个刻意放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张主任。我费力地掀开一点眼皮,
模糊的视野里是他带着口罩的脸,只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手术……非常成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疲惫,“供体……匹配度极高,
几乎没有排异反应。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
砸得我一阵恍惚。胸腔深处,传来一种陌生而强劲的搏动。咚……咚……咚……沉稳,有力,
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那是属于林骁的心跳。此刻,它正在我的胸腔里,一下,又一下,
顽强地跳动着,驱赶着盘踞已久的腐朽和死气。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诞、感激和巨大悲怆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虚弱的堤坝。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顺着眼角滚烫地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头发。张主任似乎理解我的沉默,
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盖着薄被的手臂,声音更低了些:“林先生……走之前,清醒过一小会儿。
他……他坚持要见你。”林骁?要见我?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又看到了那片刺目的红色残骸。
“他……说了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张主任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回忆那个沉重的时刻。“他当时……情况很糟。但意识……非常清醒。”他顿了顿,
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克制,却掩不住其中的震撼,“他认出你了。他……他抓着你的手,
抓得很紧……他说……”张主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
的心脏上:“……眼角膜……心脏……还算新鲜……拿去用……”张主任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平复情绪,“……替我……照顾她。”咚!胸腔里那颗陌生的心脏猛地一跳,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股尖锐的、混杂着剧痛和酸楚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替我……照顾她。苏晚。那个名字,伴随着林骁最后破碎的嘱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了我的灵魂深处。三个月后。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了灼人的热度,透过稀疏的梧桐叶,
在洁净的人行道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空气里有栀子花的甜香。
我站在一栋熟悉的白色小别墅前,铁艺大门紧闭,院子里那棵高大的玉兰树开得正好,
洁白的花朵沉甸甸地缀满枝头,像一片凝固的云。手指悬在门铃上方,微微颤抖。胸腔里,
那颗属于林骁的心脏,正平稳有力地跳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提醒着我生命的来源和那份沉甸甸的、无法推卸的嘱托。深吸一口气,
指尖终于落下。“叮咚——”清脆的***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有些突兀。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一种拖沓的沉重。门开了。苏晚站在门内。阳光从她身后涌进来,
给她单薄的身影镶上了一道模糊的金边。她瘦了很多,曾经圆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
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乌青。
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洗得发灰的旧T恤,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睛,
此刻像两口干涸的深井,空洞,麻木,没有任何焦点,
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场车祸一同被抽离了。她抬眼看着我,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一堵墙。“苏晚……”我的喉咙有些发紧,
准备好的开场白卡在喉咙里。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像生锈的齿轮般,从我脸上移开,
最终,落在了我的胸口。那里,病号服下,一道狰狞的、尚未完全褪去红痕的疤痕隐约可见。
她的瞳孔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下一秒,她毫无征兆地转身。
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她走到玄关柜旁,那里放着一个东西。
一个黑色的、冰冷的、方方正正的骨灰盒。
盒盖上嵌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林骁意气风发的笑脸,在冰冷的黑色背景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伸出瘦得骨节分明的手,异常平静地、稳稳地抱起了那个沉重的骨灰盒。然后,她转过身。
在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她停下脚步。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抬起,直勾勾地盯着我,
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她毫无预兆地、用尽全身力气般,
将怀里的骨灰盒狠狠砸向我!“滚——!!!”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
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瞬间撕裂了午后宁静的空气!
冰冷的、沉重的骨灰盒重重撞在我的胸口!正好砸在那道新生的、代表林骁心脏的疤痕上!
沉闷的撞击感混合着骨骼的钝痛和心脏骤然被挤压的窒息感,让我眼前一黑,
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艺大门上!盒子没有抱稳,
盖子被撞开一条缝隙,里面细腻的灰白色骨灰飘洒出来一些,在阳光下纷纷扬扬,
像一场诡异而悲伤的雪。苏晚站在门内,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她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捂着胸口痛苦喘息的样子,那双空洞的眼睛里,
终于燃起了某种东西——不是泪,是焚烧一切的、纯粹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