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欧式雕花床柱旁，铁链随着颤抖的身体发出细碎声响，腕骨处磨破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滴——"指纹锁开启的机械音刺破雨夜。
霍云琛携着潮湿的水汽逼近，黑色衬衫领口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
他俯身时，雪松混着血腥气的味道漫过来，指尖碾过我脖子上未愈的咬痕。
"又在学她？"拇指重重按在喉管，我被迫仰头对上他猩红的眼，"谁准你戴珍珠耳环？"水晶吊灯突然大亮，我这才看清他右手拎着的银色箱子——那是外科手术器械特有的冷光。
前日被拖去地下室的女佣惨叫声犹在耳畔，此刻箱角正缓缓滴落暗红液体。
"霍先生..."我放软腰肢贴上去，趁他失神刹那摸向枕下的瑞士军刀。
刀锋刚弹出三寸，腕骨便传来粉碎般的剧痛，金属撞击地面的脆响里，他掐着我后颈按在梳妆镜前。
镜面映出两张相似的脸。
他痴迷地抚摸我眼尾泪痣，突然发狠扯掉耳环。
血珠顺着耳垂滚落，在白色真丝睡裙上绽开点点红梅："赝品就该有赝品的自觉。
"疼痛让我眼眶发酸，但真正刺进心脏的，是抽屉里那本烫金日记。
今晨发现时，锁孔还插着半截折断的钥匙——原来这三年来，我每日练习的抿唇角度、精心保养的长发、甚至喝咖啡时翘起小指的习惯，都是照着另一个女人的模板复刻。
窗外炸响惊雷，霍云琛的呼吸陡然粗重。
他扯开领带绑住我手腕，犬齿咬住后颈时，我摸到他后腰的枪。
这不是平日的惩罚游戏，皮质枪套里装着的是格洛克43——他随身配枪从来都是伯莱塔。
"你在发抖。
"湿热的舌舔过颈动脉，我盯着镜中他扭曲的倒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他的手探向床头暗格时，我猛地后仰撞上他鼻梁，就着惯性滚下床榻。
抽屉被撞开的瞬间，泛黄的照片雪片般飞散。
最上方那张，少女穿着圣斯汀学院的制服倚在樱花树下，与我九分相似的脸上，缀着天生的泪痣。
原来连这颗痣，都是纹绣师照着照片点上去的。
霍云琛的咆哮混着玻璃碎裂声炸开，我赤脚踩过满地狼藉冲向露台。
暴雨抽得皮肤生疼，却在握住围栏时僵住——三天前还存在的逃生梯不翼而飞，三十层高空之下，黑色迈巴赫像口棺材停在雨幕里。
腰间骤然收紧的力道将我拖回卧室，天鹅绒窗帘裹着两人跌进浴缸。
他掐着我脖子按进蓄满水的浴缸，猩红瞳孔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癫狂："为什么要逃？不是说会永远..."水面倒影突然扭曲，恍惚间我竟看见他左眼泛起诡异的灰蓝。
窒息感炸裂的刹那，我摸到藏在浴垫下的刀片。
血雾腾起时，他错愕的表情定格在苍白的闪电中，我趁机翻身将他反制，刀尖抵住喉结的手却在发抖。
水珠顺着睫毛滚落，混着血腥味渗进嘴角。
他忽然低笑出声，沾血的手掌抚上我脸颊："这样才对...我的小狐狸，终于露出爪子了..."心脏几乎停跳，这句话是...三年前巴黎地下拍卖场的通关密语！没等我反应，他猛地扣住我后脑吻上来，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
这个吻暴烈得像要撕碎灵魂，直到我咬破他的舌尖，他才喘息着松开："你以为那些小动作能瞒过我？从你混进拍卖会接近我开始..."警报声突兀地撕破雨幕。
趁他分神看向监控屏的瞬间，我用手铐将他锁在铜制水管上。
跑出三米又折返，将珍珠耳环塞进他染血的口袋——里面藏着微型追踪器。
"游戏才刚刚开始，霍先生。
"我舔掉他唇角的血，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纵身跃下露台。
下坠时腕表射出的钢索勾住空调外机，却在第三层被流弹击中。
剧痛从肩膀炸开的瞬间，我听见上方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吼声。
"浅浅——！"积水漫过口鼻时，我故意让白纱裙摆缠住铁艺围栏。
当救护车刺目的红光穿透雨幕，我藏在急救员外套下的手，正轻轻摩挲刚到手的U盘——方才缠斗中从他内袋顺走的，里面是霍氏集团洗钱的所有证据。
担架抬进电梯时，我透过染血的睫毛看见霍云琛冲进雨里。
他徒手扒开变形的车门，却在看到车内焦尸的瞬间跪倒在地。
暴雨冲刷着他手上的血，也冲走了我悄悄塞进尸体指缝的玫瑰金袖扣——那是今早从他更衣室顺走的，内侧刻着林浅的缩写。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玫瑰香薰，在ICU病房织成一张粘腻的网。
我盯着天花板缝隙里闪烁的红点，那是霍云琛安装的第7个微型摄像头。
护士第三次调整输液管时，我藏在被褥下的手指终于撬开监护仪背板。
"患者血压突然下降！"警报声响起的瞬间，我咬破舌尖将血沫呛进气管。
趁着医护人员冲进来的混乱，裹着病号服滚进污物通道。
通风管道里积满三年前的灰尘，却在拐角处惊现半个新鲜脚印——38码，女士短靴，鞋跟沾着海港特有的磷藻。
这与我昨晚在霍氏码头集装箱上看到的荧光痕迹完全一致。
顺着管道爬到尽头，更衣室镜面上凝结的水雾还带着余温。
我易容成清洁工推车而出时，车载电视正播放着霍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
镜头里的霍云琛西装革履，眼尾那道被我抓破的伤痕，用特殊粉底遮成了美人痣。
"关于林浅小姐的车祸案..."记者话音未落，霍云琛突然掐碎了话筒。
鲜血顺着掌心滴在雪白桌布上，他盯着某个虚空处轻笑："我的爱人正在马尔代夫休养，诸位不妨多关注霍氏即将展出的'深海之瞳'。
"我手中的消毒瓶险些脱落。
画面切到珠宝展示柜时，那枚镶嵌在铂金底座中的蓝钻，正与我锁骨下的玫瑰纹身产生共鸣——当紫外线扫过钻石台面，投射出的图腾竟与纹身中心的花蕊完美重合。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我条件反射地旋身肘击，却在闻到雪松香时僵住。
霍云琛的私人医生陆沉将我扯进安全通道，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手术刀般锋利："三小时前，霍先生的主人格在催眠治疗中说了句法语。
""La rose sous la glace."他贴着我耳畔低语，指腹按在我渗血的纱布上，"翻译过来是'冰层下的玫瑰'，与巴黎警局存档的珠宝大盗案代号相同。
"顶楼忽然传来玻璃爆裂声，我们同时抬头。
透过菱形气窗，我看见霍云琛将整张办公桌掀翻在地，文件如雪片般从三十层高空飘落。
他举着枪抵住太阳穴嘶吼，换成少年般的呜咽："把浅浅...还给我..."陆沉的手猛地收紧："第二人格苏醒了。
"我甩开陆沉冲进消防通道时，手机震动着弹出加密邮件。
暗网任务栏新增的猩红叹号下，委托人发来最新指令：明晚八点，佳士得拍卖行地下金库，取回装在南宋龙泉窑瓶中的翡翠项链。
附件照片里的文物，分明是今早新闻曝光的霍氏走私案关键证物。
电梯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我摩挲着藏在假发套里的微型胶卷。
这是从霍云琛书房顺走的底片，显影后竟是二十年前霍夫人坠海案的现场照片——那位珠宝鉴定师的右手无名指被齐根切断，而法医报告显示，真正的致命伤来自后颈的陨石碎片。
碎片形状与霍云琛从不离身的袖扣如出一辙。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我在第三根承重柱后发现刻着狐狸图腾的钥匙盒。
这是组织接头的暗号，盒中除了消音手枪，还有张泛黄的圣斯汀学院合影。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林浅未死。
雷鸣自远方滚来时，我注意到照片边缘的镜面反光。
转身将口红镜对准通风口，果然捕捉到半个黑洞洞的枪口。
子弹擦着耳际射入身后水箱的刹那，我旋身扣动扳机，消音器闷响中，杀手胸前的霍氏家徽溅上血花。
"游戏升级了。
"我踢开杀手衣领内藏的氰化物胶囊，在他僵直的手指间发现半枚玫瑰金袖扣——与我留在车祸现场的那只正好配对。
内侧本该刻着"LQ"的位置，却是用激光新刻的"AX"。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车载广播突然插播紧急新闻：霍氏集团宣布提前拍卖"深海之瞳"，地点改在今晚十点的私人疗养院旧址。
镜头扫过安保系统时，我认出那套虹膜识别的保险装置，正是三年前导致红狐失手的同款德国货。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霍云琛的私人号码。
点开语音消息，先传来的是铁链拖地的声响，接着是他沙哑的喘息："小狐狸，你的U盘里除了洗钱记录，还有段有趣的监控视频...不想让巴黎警方看到你吻醒金库守夜人的画面，今晚就来地下室找我。
"背景音里，我清楚地听到保险柜密码盘的转动声——那是我在卧底期间始终未能破解的，霍夫人临终前设定的36位动态密码。
夜色中的疗养院像头蛰伏的巨兽。
我易容成供电局职员切断总闸时，红外扫描显示整个地库布满交叉激光。
霍云琛故意关闭了移动侦测系统，却在入口处摆放着与我纹身同源的蓝钻模型。
"你果然来了。
"黑暗深处传来铁椅转动的吱呀声，霍云琛被铐在刑讯椅上，腕表屏幕闪烁着60分钟倒计时。
当他仰起头，左眼已然变成灰蓝色："密码是母亲心跳停止的时间，需要两个活体指纹同时验证。
"我举枪的手微微一颤。
二十年前的海难事故报告显示，霍夫人被捞起时，确实还维持着怀抱婴儿的姿势，而她残缺的右手正紧紧攥着儿子的左手。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因为这具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他忽然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用额头抵住枪口，"主人格以为用疼痛就能困住我，却不知道每次他折磨你时，都是我趁机在记忆宫殿刻下新的地图。
"倒计时突然加速，刑讯椅后方升起全息投影。
泛黄的医疗档案显示，霍云琛七岁时就被注***神分裂诱导剂，而医嘱签名栏赫然是现任霍董事长的笔迹。
更惊悚的是监控录像——十五岁的霍云琛在母亲忌日当天，用陨石袖扣在镜面上刻出一串坐标。
那坐标指向的位置，正是我从小被囚禁训练的地下基地。
"浅浅..."霍云琛突然剧烈抽搐，瞳孔在猩红与灰蓝间疯狂切换。
当他再次睁眼，周身气场骤变，暴戾地扯断精钢手铐："你以为换个身份就能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