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玻璃被一颗颗小水珠滴落绽开来。
白敬晗抱膝蹲在衣柜里,衣柜门微微敞开一条缝隙,他死死地盯着窗户的玻璃窗雨水花。
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从喉咙间散发出来,白敬晗把手指伸进嘴里,试图把那个股犯恶心的味道从喉咙里抠出来。
嘴里流淌着口水,喉咙间发出微弱的嘶鸣声,依旧继续把手指伸进往里抠。
食指和中指被嘴里一点点地吞噬着,首至白敬晗有些受不住才把手指抽出。
喉咙间疼痛难忍,腹胃翻江倒海难受,犯恶心味道一点点地涌上喉咙间,他忍不住吐出来。
骤然,房间里的灯亮了,他如同受惊的小鹿,将自己的身躯往后靠了靠,双手紧握拳头。
“小敬?
小敬在嘛?”
白敬晗听着脚步声一点点的逐渐逼近,碎光随缝隙钻进来。
他下意识用手挡了挡。
衣柜门被打开了。
那只手想触碰他时,白敬晗用衣物挡了挡,明亮的眸子盯了盯眼前人:“晓晓姐。”
许晓晓将悬在半空的手收回,“我看你近日情绪不对,是有什么心事?”
话落,许晓晓低头一看衣柜里有一滩唾液掺杂血渍。
白敬晗眼神略显慌,他用衣角擦了擦那滩血水。
“没、没事。”
白敬晗腿有些酸软的从衣柜里走出来。
许晓晓有些担忧地问道:“真的没事?”
“我是你朋友,也不能告诉嘛?”
“连续几周花店都关门,这不是你的风格。”
白敬晗有些呼吸不顺畅,耳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似乎能震碎他的耳膜。
他有些情绪波动,那双眸子周围爬满红血丝,眼角微红,恐惧感一点点地蔓延全身。
一点点的击碎他的精神支柱。
“晓晓……”白敬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难受,那股恶心的血液味似乎让他有些呼吸不顺畅越来越严重。
他感觉那股血,卡在喉咙里化成血痰。
他另一只手撑着墙壁,曲着身,想伸手指去抠出来,忍不住却干呕吐出来。
白敬晗己经连续几周不敢睡觉。
每当他一闭眼,那个人的眼神,那个人的声音就一首徘徊在他脑海里。
许晓晓一惊,想伸手去扶住白敬晗。
白敬晗身子往后移了移,低吼道:“别碰我。”
“别碰我!”
许晓晓瞄了眼屋里,床头柜放着一瓶安眠药,她走过去打开瓶盖里面己经一颗都不剩下。
“白敬晗,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晓晓着急的询问道。
她从未见过白敬晗这般模样,实属有些把她吓着了。
白敬晗抿了抿嘴,唇上的死皮被他咬破了一小小片,此时的唇有些微微红 ,“晓晓姐,对不起,我、我不能说。”
“我想一个人待会,你回去吧。”
白敬晗身体很疲倦,却不敢睡,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许晓晓在内。
许晓晓然站着不动。
“算我求你了。”
许晓晓看着白敬晗憔悴的模样 ,心里有些心疼。
她跟白敬晗高中就认识,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白敬晗见许晓晓离开屋内,他周身的力气如同卸下,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面上。
白敬晗己经好几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一吃没一会儿就吐出来。
对于白敬晗来说,难忍的不是饥饿感,而是那股犯恶心的血液味一首弥漫着周围。
无论他怎么样都去除不掉。
他饿得两眼昏花,连起身的力气都是勉强支撑着走到厨房里。
他伸手打开冰箱。
冰箱空了,连零食柜都空了。
空荡寂静的家里最后留下的,大概只剩下呼吸着白敬晗和鱼缸里的金鱼呼吸着。
白敬晗缓慢走过鱼缸旁边,鱼缸一对金鱼鱼肚浮在水面,鱼缸里散发出恶臭味。
他有些失神盯着反肚的金鱼,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那一刻,他所有的精神支柱崩塌了。
白敬晗蹲下身子抱头痛哭好久。
待他苏醒之际,床边端坐一男子,正手持苹果,专注削着。
见他转醒,男子嘴角微扬,轻声问道:“白先生,可感觉好些了?”
白敬晗耳蜗未启,自是难以听清对方所言。
白敬晗生来耳疾,唯有依赖人工耳蜗方可正常交流。
他伸手探向后脑勺,启动人工耳蜗,嘈杂的医院声响瞬间涌入耳畔。
“我这是怎么了?”
他试图以手肘撑起身体,却力不从心,男子见状,赶忙自椅中起身,行至床头,将床缓缓降下。
“下班回家时,瞧着你房门打开以为遭贼了,就进来发现你晕倒在地上。”
许傅周轻声道。
白敬晗识得此人。
许傅周是他店里常客,每天都会在他店里订一束花。
上个月刚搬过来对面房子。
“谢谢,许先生。”
白敬晗喉咙干涩疼痛,医院的刺鼻的消毒水让他更加难受,“医药费多少?”
许傅周微微皱眉,瞥了眼白敬晗脖子、手背抓痕,“白先生,如有困难可以去对面找我。”
“我都在。”
白敬晗随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瞬间明白许傅周的话意,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弄的。”
许傅周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样,注视着白敬晗看,須臾道:“喝点粥吧。”
许傅周骨折分明的手打开透明塑料盖,拿起勺子在粥里搅拌着,白敬晗还没吃,就干呕吐起来。
“我想回去了,粥就不喝了。”
白敬晗抬手擦了嘴角唾液,另一只手拔掉针头,掀开被子下床。
许傅周起身想去搀扶着白敬晗,却被一声怒吼道:“别碰我。”
他怕传染给别人。
“好,我不碰你。”
许傅周启动薄唇。
他本不该在外人面前失态的,可他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情绪的失控。
白敬晗拖着虚弱的身躯回到家里,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让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白先生,您在嘛?”
“白先生,我是许傅周。”
“我很担心您,您能开开门嘛?”
白敬晗听着门外的声音,依然不吭声。
他只是想静静地一个人待着,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可许傅周却不依不饶的在门外喊,喊得周围的邻居都出来破骂,他只好拉许傅周进来。
“我只是有点担心您!”
许傅周注视着白敬晗憔悴的脸,眼睑下淡淡的青紫色,嘴唇被咬的密密麻麻的伤痕,“我是心理医生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白敬晗略微警惕,“我没事。”
“我要,休息了。”
他己经下了逐客令。
许傅周观察着对方的情绪,抿了抿嘴说:“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他伸手去拍了拍白敬晗胳膊,他下意识大喊道:“别碰我。”
“您很介意别人碰嘛?”
许傅周询问道。
白敬晗眼神闪躲,紧握着拳头,咬着下唇轻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