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电子钟的数字突然扭曲成血色，苏夏揉着眼睛抬头，货架间的白炽灯管滋啦作响。
她摸出手机想确认时间，锁屏界面却显示着刺眼的"无信号"。
便利店玻璃门被夜风吹开一条缝，深秋的寒意卷着枯叶钻进收银台。苏夏正要起身关门，
余光瞥见马路对面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黑暗像打翻的墨汁漫过街道，
吞噬了公交站台和广告牌，最后连柏油路面都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欢迎光临！
"自动感应门突然报音。穿驼色大衣的女人径直走向冷藏柜，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空荡回响。
苏夏盯着她苍白的后颈，总觉得那截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当女人转身时，
苏夏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那张脸上根本没有五官。收银机突然疯狂吐纸，
打印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苏夏颤抖着展开潮湿的纸条，
叫请检查监控画面4.凌晨三点后不要清点货架5.收银台下的水果刀已开刃玻璃门又开了。
穿校服的男生哼着走调的歌，手里篮球一下下砸在地面。苏夏看着他走到零食区，
后脑勺的头发突然簌簌掉落，露出灰白色颅骨。男生毫无察觉地继续挑选薯片，
指关节发出木柴折断的脆响。货架深处传来黏腻的水声。苏夏抓起水果刀，
刀柄的寒意渗进骨髓。监控屏幕雪花闪动间，她看见冷藏柜后面蜷缩着某种多足生物，
湿漉漉的触须正卷起一盒鲜奶。"别开灯。"沙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穿白大褂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收银台前，胸牌上"林晏"两个字泛着幽蓝微光。
他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握着一把手术剪，"那些酸奶，千万别碰。
"苏夏后退撞倒关东煮机，滚烫的汤水溅在规则纸条上。原本第五条的位置，
赫然浮现出新的血字：不要相信穿红色工作服的人。而眼前这个医生的白大褂下，
露出一截猩红衬衫的衣领。冷藏柜的玻璃突然炸裂，腥甜的液体顺着货架流淌。
林晏拽着苏夏滚进收银台下，手术剪擦过她耳畔，将一条滴落黏液的触须钉在墙上。
那截触须疯狂扭动着，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发光的银色颗粒。"别碰那些光点！
"林晏扯下白大褂裹住苏夏的头，"它们在重组空间认知。"透过布料缝隙，
苏夏看到银色颗粒悬浮在空中，组成类似神经网络的发光结构。
原本的饮料货架正在扭曲成血肉组成的腔体，货架编号牌变成淌血的牙齿。
自动感应门第37次报出欢迎语时，穿红色羽绒服的周姐冲了进来。
她的右手已经变成暗紫色肉瘤，指缝间黏连着半融化的购物袋。
"医院地下车库...有辆救护车..."她喘息着举起溃烂的手臂，
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正拼成地图纹路。苏夏刚要开口，头顶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天花板的声音。
成团的黑色长发从通风口垂落，发丝间嵌着十几颗浑浊的眼球。林晏用手术剪绞断头发，
那些眼球立刻爆裂成飞溅的酸液，在地砖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三点零七分。
"林晏突然盯着腕表，"该换班了。"他的白大褂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色，
胸牌上的名字开始溶解。苏夏摸向收银台下的规则纸条，
却发现所有文字都变成了蠕动的蛆虫，
只有她手背不知何时出现的编号烙印在发烫——E-217。货架深处传来婴儿啼哭，
周姐的肉瘤手臂突然暴涨，裹住苏夏的腰冲向破碎的玻璃门。在坠入血色迷雾的瞬间，
苏夏回头看见便利店轰然坍塌，无数惨白的手臂从地底伸出，将林晏拖进裂缝深处。
迷雾中的柏油路变成肉质管道，路灯是插着蜡烛的人类脊椎骨。
周姐边跑边撕扯自己溃烂的脸皮，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片："记住，
医院检验科第三个冷冻柜..."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某种带倒刺的触手从她张开的嘴中穿刺而出。苏夏摔进积着血水的绿化带，手机突然震动。
本该无信号的屏幕自动播放监控录像：十五分钟前的便利店里，
她自己正从收银台取出水果刀，而另一个"苏夏"在货架间整理商品。血色月光穿透浓雾，
在柏油路上晕染出类似血管的纹路。苏夏踉跄着扶住路灯杆，
掌心立即传来滑腻的触感——金属灯柱表面布满正在收缩的毛孔，
顶端灯泡是颗裹着蛛网的眼球。她触电般缩回手，发现指甲缝里嵌着几缕黑色长发。
婴儿哭声忽远忽近，绿化带里的冬青树正在融化。叶片滴落沥青般的黏液，
在血泊中凝成手掌的形状。苏夏握紧水果刀后退，鞋跟突然陷进某种软物。
她低头看见踩碎的半张人脸，断裂的牙齿还粘着便利店关东煮的海带结。
"小夏..."母亲的声音从雾中传来，苏夏浑身剧震。
那个穿着碎花睡衣的身影背对她站在公交站台，手里提着装满蔬菜的购物袋。
但当她冲到站台前，女人的头颅突然180度翻转，塑料购物袋里滚出十几颗带血的门牙。
公交车轰鸣着冲破迷雾，车头灯是两排交错的獠牙。挡风玻璃后没有司机，
只有无数条惨白的手臂在挥舞方向盘。苏夏转身逃跑时，听见身后传来黏腻的吞咽声。
站台长椅像舌头般卷起，将碎花睡衣的女人连同虚假的呼唤嚼成肉渣。手机突然震动，
2.数清脚下影子数量3.不要回应哭泣的亲人4.医院正门已封锁苏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记忆碎片突然闪现：戴着防毒面具的研究员，浸泡在绿色溶液中的少女，
以及冷冻柜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她跪在血泊中干呕，
发现积水倒影里有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正在长出鳞片状尾椎骨。"这边！
"穿病号服的女孩从医院围墙缺口探出头，她脖颈处缝合线渗着黑血，
怀里抱着褪色的泰迪熊。苏夏刚要靠近，女孩突然被拖回墙内，泰迪熊掉在地上，
纽扣眼睛滚出密密麻麻的蛆虫。迷雾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三个护士推着担架车缓缓现身。
她们的口罩缝在脸上，听诊器长进胸口，骨骼在制服下扭曲成蜘蛛形态。苏夏屏息缩进树影，
看见担架上蒙着白布的人形不断突起尖刺，布面逐渐被血浸透。当白布滑落的瞬间，
苏夏死死咬住手腕才没尖叫出声。担架上堆叠着七个她自己，每个都缺少不同器官。
最上方那个"苏夏"突然睁眼，用空洞的眼窝望向她藏身的方向，
被割断的声带发出气音："冷冻柜...在等你..."护士们齐刷刷转头，
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苏夏转身狂奔，却撞进一团悬挂在空中的血管丛。
这些搏动的暗红色管道交织成网，末端连接着漂浮的医院导诊牌。
她挥刀斩断缠住脚踝的血管，
融化：检验科→孵化室手术室→屠宰场停尸间→饕餮之喉手机在此刻没电关机，
最后亮起的屏幕上，
计时软件显示离日出还有7小时42分——这和她记忆中便利店挂钟停摆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苏夏的编号烙印突然灼烧般剧痛，路标阴影里缓缓站起一个穿防护服的人影，
面罩下传出林晏的声音："你从来就没有下过手术台。"医院围墙缺口像一张咧开的嘴，
破碎的水泥断面滴落着组织液。苏夏跨过泰迪熊残骸时，褪色的棉絮突然缠住脚踝，
无数蛆虫顺着裤腿往上爬。她发疯般拍打腿部，发现那些蛆虫在接触编号烙印的瞬间，
全都爆裂成灰烬。住院部大楼浸泡在血雾中，窗户后晃动着无头人影。苏夏贴着墙根挪动，
呼吸间全是福尔马林混着腐肉的味道。急诊科标牌下堆着十几具裹尸袋，
拉链缝里伸出青灰色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地面。"活人？"沙哑的声音从花坛传来。
穿保安制服的老头蜷缩在芭蕉叶下，他的左腿已经变成树根状结构，深深扎进泥土里，
"别去门诊楼，那里的挂号机在吃人。"老头颤巍巍地举起怀表，玻璃表盘下没有指针，
只有一团蠕动的黑色胎体："每个整点，护士站会广播逃生路线。
但你要仔细听——"他的眼球突然爆开，藤蔓从眼眶钻出，"第三次广播是反的！
"苏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头痛比在便利店时强烈十倍。她踉跄着冲进住院部旋转门，
玻璃映出三个重影：穿校服的自己、套着病号服的自己，以及浑身缠满绷带的自己。
当旋转门转到第四圈时，所有倒影齐声呢喃："检验科在B2层。
"大厅导诊台积着两指厚的血泥，
着扭曲的医嘱：请勿直视护士的眼睛输液室仅接受RH阴性血太平间禁止拍照。
苏夏抓起桌上的楼层分布图，纸质突然变得滑腻——整张地图竟是用人皮制成的。
"叮咚——现在是查房时间。"广播突然响起，甜美的女声带着诡异的颤音。
所有电梯同时亮起上行键，安全通道的门锁自动弹开。苏夏冲向消防通道，
身后传来裹尸袋拉链划开的声响。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渐次亮起，
每个灯泡里都蜷缩着婴儿标本。爬到三楼时，苏夏发现台阶表面布满纵向褶皱，
触感如同踩在巨型食道里。墙上的消防栓箱渗出粘液，玻璃内侧结着厚厚的蛛网，
网上粘着几十张被撕碎的工作证。在转过第四个转角时，苏夏看见了那只猫。
通体漆黑的生物蹲坐在台阶尽头，金瞳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它歪头打量着苏夏，
脖颈处的项圈刻着"E-217"。当苏夏伸手想触碰时，黑猫突然炸毛嘶叫，
身后的尾巴分裂成七条，每条末端都长着带利齿的嘴。"快走！"黑猫竟发出周姐的声音，
"它们从通风管下来了！"苏夏抬头看见天花板栅格松动，沥青般的粘稠物正从缝隙涌出。
那些液体落地后凝聚成穿着防护服的人形，防毒面具的眼部窟窿里挤满复眼。
苏夏撞开安全门冲进走廊，两侧病房的门牌正在融化。307变成307/44，
406退化成乱码，而挂着"主任办公室"的房间渗出肉香味。她拼命拍打电梯按钮，
金属门打开的瞬间，轿厢顶部垂下的肠状绳索猛地缠住她的腰。"抓住我！
"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从配药室冲出，手术刀斩断绳索。苏夏摔进电梯轿厢，
发现楼层按钮全是血肉材质的肿瘤。医生反手锁闭电梯门，他的白大褂被血浸透，
胸牌上印着"林晏"。"你到底是..."苏夏攥紧水果刀后退。"听着，
医院每层楼的时间流速不同。"林晏掀起面具，他的下半张脸已经骨化，
牙齿直接嵌在颧骨上，"B2层冷冻柜里..."电梯剧烈震动，楼层显示屏乱码迸溅。
轿厢顶部传来重物砸击声，某种尖锐物体正在凿穿钢板。林晏突然将苏夏推到角落，
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一根钢筋贯穿他的胸腔，但他似乎毫无痛觉，
反而抓住苏夏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记住这个频率。"苏夏掌心传来微弱但规律的震动，
"冷冻柜密码是7-13-21，这是三次心跳间隔的质数..."林晏的瞳孔突然扩散，
他的头骨像蛋壳般裂开，涌出大量银色光粒。电梯在此刻停稳，门缝渗进刺骨的寒气。
苏夏浑身发抖地爬出轿厢，手机自动开机显示时间：03:33。冷冻库铁门横在眼前，
门锁是嵌入墙壁的心脏，血管连接着八个输液袋。当苏夏按下密码键时，
整条走廊的照明突然熄灭。黑暗中亮起无数幽绿光点，她摸到墙上粘着厚厚的菌毯，
温热的气流扫过后颈——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她呼吸。冷冻库铁门上的心脏骤然收缩，
八根血管泵出黑色粘液。苏夏抹掉溅在睫毛上的腐臭液体，
发现密码盘表面浮凸着血肉组成的质数符号。当她按下"7"时，整条走廊的菌毯突然翻涌，
*第7次脑桥叶***后出现时空认知障碍****建议终止妊娠并销毁子代样本**"妊娠？
"苏夏的手僵在密码盘上，腹部突然传来被撕扯的剧痛。菌毯在她脚边聚集成胚胎形状，
又迅速被血管刺穿。头顶通风管传来指甲抓挠声，
那东西移动的节奏与林晏留下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密码盘第二个数字"13"的按键已经钙化，苏夏用水果刀撬开覆盖其上的骨痂，
露出下面嵌着眼球的锁孔。眼球瞳孔收缩成竖线，
虹膜纹路竟与便利店规则纸条上的血渍形状相同。她将刀刃贴在眼球表面，
视网膜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布满监控屏的实验室里，七个培养舱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苏夏面容相似的少女，她们腹部缠绕着树根状的脐带，
连接着中央巨型肉瘤。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举起记录板，
板面标注的日期在苏夏视网膜上自动换算——正是今天减去13年。
黑猫的尖叫声从通风管炸响，苏夏猛然回神。密码盘表面渗出脓血，
第三个按键"21"的位置正在塌陷成肉坑。她将手伸进腐肉组成的凹槽，
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盒。盒面刻着与编号烙印相同的纹样，
内部是两枚玻璃载片和染血的手术刀。"你需要显微镜。"菌毯在墙面拼出新的句子，
菌丝指向走廊尽头的检验科。苏夏攥着金属盒狂奔，背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蜕皮护士用螯肢攀爬在天花板上，
还在喃喃重复："RH阴性血...RH阴性血..."检验科门牌下挂着成串的胎盘标本，
苏夏踹开门的瞬间，离心机里未凝固的血液泼洒在防护帘上。她在染血的显微镜前坐下，
玻璃载片在灯光下显现出细小的刻痕：第一枚载片显示人类肝细胞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