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房间相较于其他贵族不算豪华,甚至可以说简朴,一张大床,床垫是天鹅绒的,十分柔软,一张羊皮地毯,那是他一次是生物实验失败的产物,一张木桌,座椅上放着一只有着复杂机械装置羽毛笔,还有一整面墙的书。
他牵着薇奥兰塔来到自己的房间里,罗恩西处看了看,又叫来女仆为薇奥兰塔在地上铺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他也想过让薇奥兰塔睡床,可是当他离薇奥兰塔稍微远一些,就可以明显感受她的不安。
“麻烦的造物。”
罗恩微微皱眉,面露不悦。
薇奥兰塔并不明白现在代表什么,而是一味的贴近他,但是却不至于相互接触。
“你就睡这里吧。”
罗恩蹲下轻轻拍了拍地上己经被铺好的被褥。
看着罗恩的动作,薇奥兰塔头微微一歪,如同一只疑惑的小狗,罗恩见此情形似乎有些意外,这代表他恢复了一些最基本的能力,接下来只需要让他理解文字的含义了。
但是描述半天,薇奥兰塔并不理解,因为在做书奴的时间中,她都是站着睡觉。
罗恩轻叹一口,一把将薇奥兰塔抱起轻放在被褥上,又为她盖好被子。
起初她还有一些不适应,但是在被褥的包裹下沉沉的睡去。
夜色己深,他并没有睡去,而是坐在椅子上,借着魔法发出的微弱光芒在笔记中添添改改。
原本的那本残缺的笔记纸张十分脆弱,稍微翻翻就会掉下渣子,也是为了方便自己翻阅,他将整本笔记全部抄写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中,而且还添上了不少的改写和批注。
夜色很长,罗恩工作许久,长叹一口气,炼金术学无止境,哪怕他己经是当代最伟大的炼金师了,他将书合上,淡棕色的封闭墙用墨水写着“Knowledge is eternity”知识即是永恒。
雨停了,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不见,在被褥上熟睡的薇奥兰塔似乎在诉说着听不懂的呓语。
潜意识是人最真实的体现,作为炼金师罗恩抱有人类最原始的好奇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薇奥兰塔身体蜷缩,如同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刺猬,似乎法阵破碎后,薇奥兰塔的本能一首在恢复。
罗恩需要观察,观察她在睡梦中的一举一动,不过如果想真正读懂她,还需要利用文字。
在修习炼金术之前,罗恩是一名画家,但是却始终画不出来老师要的所谓的灵气。
百无聊赖时,罗恩拿起羽毛笔在笔记中随手画了起来,草图,勾线,塑造五官。
画中的薇奥兰塔侧着脸看向左边,脸上带笑,一头长发随风飘扬,罗恩对着些她的脸庞仔细对照,依旧缺了些许的灵气。
“似乎少了些什么。”
罗恩思索片刻,在眼角勾出一条细细的眼线,随后又在眸子中添了两笔。
“现在好很多了。”
他将笔记放在桌子上,在微暗的油灯下,那张人像仿佛有了神韵,此时罗恩似乎知道了,只有空想而无实际的事物,是无法刻印在时间的浪潮中的。
即毫无实际的空想,最后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
门外埃德加轻轻叩响了房门:“伯爵,您睡了吗?”
“还没,什么事?”
罗恩上前打开房门,发现埃德加端着一杯羊奶。
门外的机械时钟也在整点准时报时。
“伯爵,请用。”
埃德加将羊奶送上前。
“伯爵,注意休息。”
“我尽力。”
罗恩长期精神处于紧绷状态,久而久之便患上了失眠,所以他一般会让管家在十二点送上一杯热羊奶助眠。
他将羊奶一饮而尽,随后轻轻将杯子放回托盘,埃德加并没有多的关心,罗恩并不喜欢被突然关心,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但是对于伯爵的关心还是通过别家的眼神流露出。
“怎么了?
还有其他事吗?”
罗恩似乎十分疑惑为什么管家还不走。
“伯爵,你似乎需要看医生。”
他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随后罗恩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伯爵,您是整个庄园的恩人,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管家的语气情真意切,这句话说出时,他似乎并不是以一个下人对主人的请求,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嘱托。
罗恩并不习惯这种突然的关心,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便关上了门。
他左手附在自己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来到窗前,夜晚的月亮出现了,繁星也在此时如回应他的呼唤一般闪烁起来。
曾几何时他也以不加修饰的童真去窥探天空,如今他只剩无尽的惆怅,他不懂占星术,他只是试图找到儿时最喜爱的那颗最亮的星。
埃德加的话仿佛萦绕在耳边,如同一道摄人心魄的咒语,鬼使神差的让他将书柜上的那瓶水蛇汁打开。
他可以轻松治好自己的失眠,可是黑夜是属于他的时光,他不想轻易埋没,不过似乎在他买下这座庄园时,也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水蛇汁安神,静心,他很早就将这东西炼制出来,就是害怕自己病情加重而留下的底牌,不过此时用也算是恰到好处。
很快,那瓶药就发挥了作用,强烈的困意和松弛感充斥着他的大脑,仿佛有什么轻柔的声音告诉他该睡了,并为他放松全身。
这一个月的困意极速席卷了他的意识,很快他就死死的睡了过去,这次休息,大概要休息很久了。
他吊着最后一丝意识,以火光写下了一句话“接下来我会睡很久,请教会她文字。”
写下这句话后罗恩才放心的睡去,无比放松间,他做梦了,他知道什么是梦,梦是自我的体现,是潜意识中的自我在挥洒。
梦中罗恩躺在云彩里,无比松弛,周边有鸟儿轻声歌唱,渴了乌云会喂他喝水,饿了会有鸟儿为他衔来浆果。
他似乎真的太需要休息了。
“睡吧,伯爵,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