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写字楼,电梯间的数字跳得像秒表。
林野靠在金属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虎口——那里有一道浅灰色的纹路,像被极细的针斜斜划了一下,只有在情绪剧烈时才会泛出微光。
“第七层,目标数据己锁定。”
耳机里传来沙哑的指令,“对方有‘算符’在场,注意规避逻辑陷阱。”
林野扯了扯嘴角。
算符,就是刻痕长在大脑皮层的那群人。
他们的天赋是数据流里的猎豹,能在千分之一秒内拆解加密算法,而他的刻痕……他低头看了眼虎口,那道纹路突然发烫。
“电梯停运。”
他轻声说。
话音刚落,整栋楼的电梯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屏上的数字疯狂闪烁,最终卡在“-1”。
这是他的天赋——“指令渗透”,刻痕觉醒那天,他在游戏机房连续打了七十二小时格斗游戏,右手食指磨出的血泡结痂时,这道纹路就显形了。
现在他像影子一样贴在消防通道的墙壁上,听着楼上传来键盘爆裂的脆响——大概是那个算符被突然紊乱的数据流逼得动了怒。
林野笑了笑,他从不觉得刻痕是“天赋”,更像块烧红的烙铁,你必须攥紧它,首到皮肉与金属熔成一体,才能在烫灼中找到发力的支点。
他摸到通风管道的栅格,指尖的纹路亮得像根细火柴。
“开。”
栅格无声滑落。
他钻进去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管道里回荡,像在敲一面空心的鼓。
这就是刻痕的代价——你燃烧得越狠,它就越烫,首到某天把你烧成灰烬,只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凹痕。
但林野不在乎。
他早就没什么可输的了。
陈默在凌晨五点的垃圾站里翻到第三只废弃键盘时,指甲缝里己经嵌满了铁锈。
他把键盘举起来,对着灰蒙蒙的天光看——键帽脱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氧化发黑的金属触点,像一排残缺的牙齿。
他从口袋里掏出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刮着键盘底座的塑料壳。
三年来,他刮过旧手机的主板,磨过报废的电路板,甚至敲碎过医院的CT片——传说刻痕会附着在高频使用的物体上,像蜗牛爬过的黏液,只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又来捡破烂啊?”
垃圾站的老头叼着烟走过来,“我说小陈,这玩意儿能当饭吃?”
陈默没抬头。
他的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昨天为了刮一块旧硬盘,被锋利的边角划开了一道口子,血珠渗出来时,他甚至有瞬间的狂喜——说不定血能让刻痕显形?
结果只是徒劳。
他见过刻痕。
十七岁那年,隔壁班的女生能在停电时让台灯亮起来,她指尖那道银蓝色的纹路像条小蛇,盘旋着钻进灯座。
后来那女生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据说去了专门“养痕”的机构。
从那天起,陈默就成了追逐影子的人。
他不相信自己是“无痕者”。
那些深夜里突然迸发的灵感,解出数学题时后背泛起的热流,甚至能提前半秒预判公交车的到站时间……这些一定是刻痕的前兆,只是它藏得太深,需要更烈的火才能烧出来。
美工刀突然划破了手指,血滴在塑料壳上,晕开一小朵红。
陈默盯着那滴血,首到它凝固成棕褐色,也没等来任何纹路。
他把键盘狠狠砸在地上,塑料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垃圾站里格外刺耳。
老头叹了口气:“有些人天生就带痕,有些人磨破骨头也出不来。
认命吧。”
陈默弯腰捡起碎片,手指攥得发白。
他不认。
刻痕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像地图上未标注的坐标,只要他把自己磨成一把足够锋利的刀,总能把它从虚无里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