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致命的矛盾!
规则在互相撕咬!
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冒充?
幻觉?
规则陷阱?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但门外那声“查寝”像冰锥一样凿开了所有理性的防御,原始的恐惧汹涌而出。
如果规则就是错的…如果规则十是对的…开门?
开什么玩笑!
整栋楼就他一个人!
这“查寝”本身就不正常!
不开门?
违反规则十。
开门?
谁知道门外等着的是什么?
规则五那句“请警惕自称学长的人”闪过脑海,现在门外自称的是宿管!
警惕!
必须警惕!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门外的声音停了片刻,似乎在等待。
死寂再次笼罩,比敲门声更让人心悸。
白鸣猛地掀开被子,像一尾滑溜的鱼,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厚重的棉被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部分声音,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疯狂回荡,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急促了一些,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开门!
查寝!”
宿管大爷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门板,那沙哑的腔调里透出一股焦躁,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白鸣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
他蜷缩着,手脚冰凉,大脑却在恐怖的冰层下高速运转。
矛盾…生路在哪里?
值班室?
规则六说遭遇危险去值班室!
可规则七禁止十点后出门!
值班室就在楼下!
出去,就违反了规则七!
不出去…门外的“东西”…“哐!
哐!
哐!”
不再是敲门,是砸门!
巨大的力量撞击着门板,整扇门连同门框都在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
灰尘簌簌地从门框上方落下,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下弥漫开。
“违反…规定…”门外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苍老的宿管腔调,而是某种湿漉漉、黏腻、仿佛含着血沫的咕哝,每个音节都扭曲变形,透出非人的怨毒,“…开门…”“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不是门锁被撞开,而是整扇薄薄的宿舍木门,从中间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硬生生撕裂、破开!
木屑和断裂的金属锁扣如同爆炸的碎片,西散飞溅!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混合着铁锈和腐烂的臭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瞬间灌满了整个宿舍!
冰冷、粘稠、充满恶意!
手机屏幕的光,微弱地照亮了门口那一片狼藉的黑暗。
一个东西…爬了进来。
它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全身覆盖着一层湿漉漉、暗红色的肌肉纹理和筋膜,没有皮肤!
***的肌腱在昏暗光线下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它的西肢以完全违背关节结构的角度扭曲着,支撑着身体,像一只巨大的人形蜘蛛,在地上拖行。
头部…那甚至不能称之为头,只是一团不断蠕动、滴落着粘稠暗红液体的肉瘤,勉强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光的细小牙齿。
“嗬…嗬…”令人牙酸的、仿佛破风箱抽气的声音从那肉瘤的缝隙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刻骨的饥渴和怨毒。
它没有眼睛,但白鸣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粘稠、如同实质的恶意,穿透了厚重的棉被,死死地锁定了他!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了白鸣的心脏,几乎让他停止呼吸!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冻结!
他想动,想逃,但身体僵硬得如同被浇筑在水泥里,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弯曲!
那无皮的血肉怪物,拖着身后粘稠的血污和黏液,用扭曲的肢体快速爬行,目标明确地扑向床上那团瑟瑟发抖的被子!
“违反…规则…”腥风扑面!
死亡的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
白鸣瞳孔骤缩,视野里只剩下那张急速逼近、布满细密利齿的、蠕动的“嘴”!
剧痛!
冰冷、尖锐、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绝望感,狠狠攫住了他!
意识像脆弱的玻璃,在绝对的力量和恶意面前,瞬间支离破碎,沉入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