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苏醒暴雨如天河倒灌，苏烬右脸深陷在混着蛆虫的泥浆里。
陈锋鹿皮靴底碾着他颧骨反复旋磨，金线绣着的仙鹤叼着碎肉，随着骨裂声溅起血沫。
“瞧瞧这双眼睛。”外门弟子用剑尖挑开他染血的眼皮，“你妹妹被抽皮拔筋时，
眼珠也瞪得这般圆。”琉璃盏突然倾斜，猩红液体沿着他撕裂的嘴角浇进喉管。“别浪费，
这可是用你妹妹心头血养了三百日的千蛛蛊——听说 她临死前还在喊哥哥？
"剧毒入喉的刹那，苏烬瞳孔里炸开猩红月光。那夜仙鹤衔来的请柬还带着妹妹体温，
转眼就成了白衣仙人手中的催命符。他记得玉雕般的手指穿透胸腔时没有痛楚，
只清晰看见剑骨被剥离时泛起的青玉光泽。
听见妹妹喉间漏出的血泡咕噜声——那截染血的剑骨此刻正在仙界魂灯中燃烧，
而陈锋腰间玉佩正是用他妹妹的第三根肋骨雕成。“这贱种居然还有泪？
“陈锋靴尖狠狠踹向他肋下，碾碎三根骨头。“你该庆幸魂灯需要活人当灯油，
本少爷特意留了你这条狗命。”两名杂役狞笑着扯开他染血的衣襟，冰凉的玉杵抵住他丹田。
“先天剑骨虽被挖了，这具身子倒还能当个药鼎。”"喀嚓！
"陈锋的狞笑凝固在碳化的嘴角。苏烬胸腔爆出赤金色龙纹，毒酒在喉间蒸腾成血色焰龙。
“苍天既留我这残躯作证，便教尔等罪孽以命相偿！”雨水在空中凝成亿万颗水晶珠，
映出柴房梁柱熔成琉璃状的奇异景象。少年扯下染血的布条缠住左眼，
右眼竖瞳燃着焚天业火。"这把火，该烧上九重天了。"缠目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龙焰顺着雨帘逆流而上，将十八座外院化作冲天火柱。混元宗警钟长鸣时，
苏烬正踩着陈锋的骨灰走向后山禁地，掌心还残留着三年前魂灯烫伤的疤痕。
二、龙瞳破仙阵混元宗山门前千丈白玉阶嗡嗡震颤，九尊测灵鼎喷涌七彩霞光。
今日正是混元宗一年一度的招生大典。苏烬攥着烧火棍的手指节发白，
眼前翻飞的各派天骄锦袍，与三年前那个血雨夜里的白衣仙人身影重叠。
"下等杂役也配测灵根？"紫袍弟子抬脚碾住苏烬后背，腰间玉牌刻着"凌霄峰"三字。
"不如跪着爬完登天阶，给小爷当个踏脚凳......"骨裂声淹没在鼎鸣中。
苏烬舌尖抵住齿间血腥，左眼骤然掠过金芒——昨夜觉醒的烛龙瞳正在灼烧神经，
让他看清每道霞光里缠绕的傀儡丝。"丙等末位！"测灵长老甩袖将苏烬扫下高台，
青铜鼎浮现的虚影竟是段焦黑木炭。观礼台爆发哄笑，十七峰主事者却未发现，
少年坠地时掌心暗扣的龙鳞正吞噬鼎中仙气。"秘境开启！"随着凌霄子拈诀，
苍穹撕开裂缝。苏烬在空间乱流中任由身躯下坠，
右瞳却映出阵法核心——108座浮岛竟与三界碑上空悬岛完全对应，
每道试炼关卡都是仙界筛选傀儡的筛眼！"破！"当他在血池沼泽捏碎第九枚阵眼时，
体内龙鳞轰然震颤。外界观天镜前，
众人只见那废灵根少年突然对虚空冷笑："好个偷天换日的噬灵大阵！
"焚天锁链自苏烬脊椎爆射而出，顺着烛龙瞳窥见的灵力脉络逆冲云霄。测灵鼎接连炸裂，
七名长老瞬间被反噬的傀儡丝洞穿天灵盖。漫天星斗坠落，
一块铭刻仙界符文的陨星残片径直嵌入苏烬右眼。"孽障！"凌霄子道冠崩裂，
腰间头骨串珠腾起黑气。凌霄子认出了这人正是苏烬。却见苏烬徒手抠出嵌在眼窝里的残片，
带血指尖直指监察台："诸位可知，每块测灵石都掺着修士骨髓？"全场死寂中，
少年将残片抛向震惊的人群。碎片映出恐怖真相：历代天骄在秘境获得的"仙缘"，
实为植入神魂的操纵烙印！身着紫绶仙袍的宗主踉跄后退，
腰间象征功德圆满的玉珏寸寸龟裂。号称冰心玉骨的圣女徒手抓烂自己额间朱砂，
皮下蠕动的金线正吞噬她的血肉。三十六大派长老的护体金光轰然炸开，
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傀儡符印。"这...这定是魔道幻术！"有人嘶声叫嚷，
手中本命飞剑却不受控地刺向自己丹田。苏烬足尖碾过满地碎裂的虚伪道标，
龙焰顺着三十六万级登天阶逆流而上。
那些镌刻着"天道酬勤"的金砖在火中扭曲成一张张哭嚎的人脸。"该清算了。
"他指尖燃起苍青色火种，曾被仙盟断言"天生废脉"的躯体里，
太古烛龙血脉终于完全苏醒。锁住登仙台的三千道法则锁链寸寸崩断，
化作漫天流星坠向那些奔逃的身影。"苏公子且慢！"渡劫期的太虚掌门匍匐在地，
冠冕破碎后露出的天灵盖上，赫然插着七根操纵历代仙尊的傀儡钉，
"老夫愿奉你为...啊！"龙焰已攀上他花白的须发，
苏烬踏着业火走过哀求的人群："当年我跪遍九重天阶时，诸位可曾慢过分毫？
"血珠自他撕裂的掌心滴落，在烈焰中凝成浴火重生的凤凰图腾。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弭于火海，少年站在坍塌的登仙台废墟上，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灰烬。
灰烬消散——带着他曾经的天真。他曾也相信宗门，认为不过是一两个败类，
却不曾想堕落的是整个世界！三、往事血色漫过断剑崖时，
苏烬在第七具同门尸首旁停步——少女蜷缩的妖兽骸骨下，蜿蜒金血正倒流回她心口。
此时的他仍是万人瞩目的剑道天才，而她却是魔道奸细。苏烬剑尖挑起少女下颌。碎玉簪下，
洛红漪锁骨处的蚀骨爪伤正渗着金血，伤口边缘龙鳞若隐若现。"魔渊的狗也会疼？
"他冷笑。少女突然攥住剑刃划向心口，苏烬本能收剑，却见金血化作丝线缠上他腕间逆鳞。
"师兄的剑在抖呢。"她染血的唇擦过他喉结，"就像百年前你剖我妖丹时那样。
""师兄要清理门户吗？"她咳着金血轻笑，露出颈间黥印。那朵赤莲是魔渊探子的标记，
此刻却被锁龙钉灼得焦黑。苏烬蹲下，布条缠上她手腕的刹那，却在触碰瞬间听见龙鳞震鸣。
洛红漪突然咬住他虎口，唇间溢出的血珠竟化作红线，将他们手腕缠成同心结。"同命蛊？
"他剑锋抵住她咽喉。"是师兄先碰我的。"她眼尾扫过苏烬颈间，
"毕竟...我们流着一样的脏血。"地宫甬道里，洛红漪的"失误"多得蹊跷。
青铜兽首喷出毒针的刹那，洛红漪足尖精准踩中暗砖。机关齿轮发出刺耳的咔哒声，
她旋身撞进苏烬玄铁冷硬的胸膛，发间朱砂香气混着血腥气钻进他领口。
"师兄的寒髓链..."她尾音发颤，腕上红痕在苏烬锁链下灼灼如新伤，
掌心却紧贴着青铜机关榫卯接缝。"捆得人家骨头都要碎了。"苏烬掌中剑气暴涨，
傀儡眼眶里的夜明珠应声炸裂。火光舔舐过洛红漪垂落的袖口，
血色雾气正蚕食青铜碎片上未干的鲛人血——那本该是破除傀儡术的关键证据。"第七次。
"他忽然扣住她欲缩回的手，被血雾腐蚀的指尖泛起金纹，"师妹每次跌倒的位置，
都恰好挡住我的剑势。"甬道深处传来齿轮重启的轰鸣，
洛红漪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他喉结伤痕，锁链在阴影中铮然作响。
直到他们撞开上古禁制——"这是...仙界粮仓？"苏烬瞳仁燃起幽蓝火焰。
九丈高的玄晶碑文记载着骇人真相：历代飞升者皆成"肥料"，
碑底密密麻麻刻着被收割者的名字。最后一个赫然是苏烬·先天剑骨·庚辰年除秽。
"唉，你怎么能来这里呢?"苍穹突然撕开裂口，凌霄子的玉串在云层中叮当作响。
玄晶碑第九丈寒光炸裂时，凌霄子的玉清雷符已锁死苏烬灵台。"小心！
"血色罗裙在苏烬眼前绽成蝶翼。洛红漪丹田爆出混沌青光，硬生生撞偏雷符轨迹。
监察长老的掌心雷穿透她琵琶骨，血珠溅在"庚辰年除秽"五个字上，
整座地宫突然响起千万冤魂恸哭。苏烬暴退的瞬间，怀中人忽然咬破他耳垂："记住，
我流血时最危险..."监察长老的掌风碾碎地宫时，洛红漪的血化作三千荆棘刺穿穹顶。
她在爆炸强光中贴着苏烬的唇呢喃："现在，轮到你欠我一条命了。"四、重逢黑云压城时，
苏烬正绞碎最后一名长老的头颅。混元宗山门在龙焰中扭曲变形，
那些刻着"替天行道"的玉柱熔成赤红汁液，顺着台阶流成血河。"竖子敢尔！
"云层突然裂开金色沟壑，三十三重天阶轰然坠落。仙乐声中，
十二名白袍人脚踏莲花缓步而下，为首者手中玉净瓶微倾，一滴水珠便浇灭整片火海。
苏烬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威压凝成实质，在他皮肤上割出细密血线。
丹田里烛龙逆鳞疯狂震颤，却在仙道法则束缚下渐渐沉寂。"下界蝼蚁也敢妄动天威？
"使者屈指轻弹，苏烬左臂瞬间炸成血雾。剧痛让视线开始模糊。
恍惚间又见三年前那个雨夜，白衣仙人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
剑骨被生生抽离时溅起的血珠，和此刻落在脸上的雨水一样冷。突然有血色丝线缠上腰间。
"抓紧！"熟悉的声音刺破混沌。苏烬尚未回神，整个人已被拽向魔渊裂缝。
身后传来使者的冷笑，天阶化作囚笼当头罩下——紫黑色闪电劈开天地。洛红漪从虚空踏出，
嫁衣红得惊心动魄。三千青丝尽成雪，眉心魔纹流转间，整片空间的雨滴都凝成血珠。
她指尖轻勾，苏烬伤口迸出的血线突然倒卷，在空中织就猩红罗网。“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