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尘埃在时空裂缝前静止了。
林时雨攥着晓阳的手腕,看着妹妹轮椅的一角己经陷入那片扭曲的灰白***域——像被夹在书页里的蝴蝶标本,边缘开始泛黄卷曲。
"姐,松手吧。
"晓阳的声音很轻,腕间的金砂纹路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这本就不是我的时间线。
"裂缝另一侧,明代女官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襦裙上的缠枝莲纹在虚空中舒展,腕间七粒金砂连成的圆环发出幽光。
林时雨突然看清了她腰间悬挂的铜牌——上面刻着"林"字的小篆,和自己胸前吊坠的笔迹一模一样。
沈墨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开启,在崩塌的墙面上投出斑驳的画面:二十岁的林时雨站在银杏树下,正将青铜书匣埋入树根。
而树干上新鲜的刻痕显示,这个场景发生在三天后。
"这是时间悖论形成的预兆。
"沈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修改超过七次,过去和未来会开始..."他的话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蝉鸣切断。
六月的蝉声。
林时雨怔住了。
她分明记得现在是深秋,窗外该是凋零的梧桐。
但裂缝边缘的空气中,正浮现出盛夏特有的燥热波纹。
一只碧绿的蝉从虚空中跌落,恰巧停在晓阳的膝头——它的翅膀呈现出不自然的金砂色,像被琥珀包裹了千万年。
"你听。
"晓阳突然笑了,"是《银杏叶的约定》的前奏。
"蝉翼震颤的频率逐渐与某个旋律重合。
林时雨这才发现,地下室里那台早就报废的唱片机正在自动旋转,播放着她们姐妹初中时常听的那首歌。
唱片标签上印着的发行日期却是下个星期西。
金砂之书悬浮在空中,缓缓翻到新的一页。
原本血淋淋的"如果林时雨从未出生"正在融化成新的字句:”如果想留住蝉鸣“”需支付:所有夏天的记忆“墨迹未干,林时雨己经闻到海风的气息。
裂缝中涌出带着咸味的雾气,在空气中凝结成某个海滨小城的轮廓——那是她们童年暑假常去的渔港,但码头上矗立着本该明年才建成的观光塔。
"时间开始发酵了。
"沈墨拾起地上半片银杏叶。
叶片背面浮现出细小的明代楷书:”时砂醉者,见永恒之夏“。
他的手指抚过那些文字时,林时雨看见他腕间的疤痕正在脱落,露出底下新鲜的、泛着金光的皮肤。
晓阳的轮椅突然向裂缝滑去。
林时雨死死拽住扶手,发现妹妹的辫梢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的金砂质地,正一粒粒飘向守书人的方向。
"没用的。
"晓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听蝉声。
"林时雨这才注意到,此起彼伏的蝉鸣中藏着某种规律——每七声为一组,每组结束后,晓阳的影像就模糊一分。
书架上的《万历野获编》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七个同心圆,最内圈写着一行小字:**”时砂第七相:记忆的琥珀“**守书人突然伸出手,指尖穿过裂缝触碰林时雨胸前的银杏吊坠。
金属叶片应声而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沙漏——上半部分的金砂己经所剩无几。
"你当年埋下它的时候,"女官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着丝绸,"就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唱片机突然卡带,《银杏叶的约定》在副歌部分不断重复同一句歌词。
晓阳的身体开始分解成金砂,但她的笑容越来越鲜活:"姐,你手腕上第七粒砂亮了。
"林时雨低头,看见腕间最后一粒金砂正在燃烧。
火光照亮了裂缝深处某个熟悉的场景:十岁的自己和八岁的晓阳,正在银杏树下埋藏一个青铜匣子。
小晓阳抬头说了句话,口型分明是:"这次换我救你。
"蝉鸣戛然而止。
所有漂浮的金砂突然坠向地面,在接触地砖的瞬间凝固成无数细小的银杏叶化石。
林时雨扑向即将消失的晓阳时,听见守书人最后的叹息:"时砂的本质,是困在永恒夏日里的..."后半句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切断。
来电显示是"妈妈",但听筒里传出的是幼年晓阳咯咯的笑声:"姐,你找到我藏的宝箱了吗?
"墙上裂缝开始缓慢愈合。
在完全闭合前的刹那,林时雨看见另一个自己正站在裂缝彼端,腕间七粒金砂连成锁链,另一端系在明代女官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