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拖着行李箱站在曙光基地门前时，电子钟正好跳向07:59。
他对着玻璃门上的倒影扯了扯新换的耳骨钉，银灰色发梢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你还有三十秒。
"俞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二楼落地窗前，男人披着件黑色针织开衫，左手握着冒热气的马克杯，右手藏在宽大衣袖里。
齐洛眯起眼睛，发现对方竟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训练大厅弥漫着咖啡与硅胶键帽混合的气息。
齐洛的行李箱碾过印有各队logo的地毯，停在贴着"Light"名牌的机位前。
机械键盘突然被阴影笼罩，他抬头撞见副队长赵志鹏的下颌线——那里有道延伸至耳后的旧疤。
"青训营的小鬼。
"赵志鹏屈指敲了敲他的显示屏，"听说过曙光战队的晨训规矩吗？
"齐洛的舌尖顶了顶腮帮，余光瞥见俞琛正倚在数据室门口和分析师老白说话。
男人左手无意识揉着右手腕，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昨夜翻看的比赛录像——Shadow三连冠时期，那个标志性的压***势。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他故意把键盘敲得噼啪响。
赵志鹏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训练室温度骤降时，齐洛闻到淡淡的薄荷药膏味——俞琛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中间，袖口擦过他的耳尖。
"八点零七分。
"俞琛将训练日程表拍在齐洛桌上，"你错过了热身操和手部***。
""那种幼儿园早操？
"齐洛嗤笑着激活电脑，"真正的热身应该在排位赛里完成。
"俞琛的指节在日程表上叩出沉闷的响动。
齐洛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枚奇怪的金属指套，在晨光中泛着冷蓝色。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俞琛的声音像淬火的钢，"遵守曙光的规则，或者带着你的键盘滚回网吧。
"齐洛的鼠标突然卡在某个击杀集锦页面。
视频里十八岁的Shadow正完成史诗级偷家，镜头扫过选手席时，少年冠军左手同样戴着那枚指套。
"成交。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不过我要用自己改装的键盘。
"第一次队内训练赛在压抑的沉默中开启。
齐洛的Cherry轴键盘发出暴雨般的脆响，与周围沉闷的红轴声格格不入。
当他的剑客第三次孤身切入敌阵时，赵志鹏的佛珠手串突然砸在桌上。
"你当我们在玩单人闯关？
"液晶屏蓝光中，齐洛看见自己角色倒在龙坑前的尸体。
俞琛的观战视角锁定在他最后那波操作，解剖刀般的目光正将每个失误切片。
"对方打野的惩戒还有12秒CD。
"齐洛扯下耳机，"如果按你们慢吞吞的战术...""如果按你的节奏。
"俞琛调出全局数据图，红色标记瞬间淹没地图，"十五分钟后我们的野区就会变成对方后花园。
"齐洛的虎牙咬破唇角。
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他看见俞琛的右手小幅度颤抖着缩进衣袖。
分析师老白突然咳嗽着打圆场："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嘛，当年小琛你...""现在开始复盘。
"俞琛用激光笔圈出齐洛的死亡点，"Light选手，解释下这次越塔的决策逻辑。
"月光爬上战术白板时，齐洛瘫在电竞椅里盯着天花板。
训练赛七连败的耻辱感灼烧着胃部，耳边还回荡着俞琛冰冷的剖析："过于依赖动态视力，缺乏战略纵深思考。
"储物柜突然传来响动。
齐洛透过椅缝看见俞琛正在整理药箱，黑色护腕滑落瞬间，露出腕间狰狞的疤痕。
男人迅速吞下两片白色药片，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喂。
"齐洛用脚勾住转椅滑过去，"当年你偷家那局，真的没考虑过团队配合？
"俞琛的动作停滞了一帧。
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银边，那枚金属指套正在布洛芬药瓶上敲出细小节奏。
"那是计算了83%胜率的选择。
"他将药箱锁进柜子，"不是赌博。
""说谎。
"齐洛忽然凑近，"你右手在发抖。
"空气骤然凝固。
俞琛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齐洛闻到他身上混杂着药味的雪松香。
这个距离能看清男人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齿痕状阴影，以及滚动的喉结上细小的旧伤。
"管好你自己。
"俞琛甩上柜门，金属碰撞声在走廊回荡至死寂。
齐洛回到座位时，发现键盘旁多了盒未拆封的腕部康复贴。
包装盒上用马克笔潦草地写着："锋芒需要更结实的鞘。
"他捏扁喝空的能量饮料罐，铝壳扭曲的声响惊醒了休眠的电脑屏幕。
Shadow偷家的经典镜头仍在循环播放，少年冠军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下，眼神与此刻储物柜玻璃上的倒影惊人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