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出来,林夏感觉好多了。
头不晕了,腿脚也恢复了力气。
她手里还拿着那瓶水,指尖摩挲着瓶身,心里想着刚才的事。
那个冰山教官,竟然抱了她,还给她水和巧克力。
这跟他在操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悄悄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陆沉,他目视前方,表情又变回了那种冷硬,好像刚才的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回到操场,队伍正在休息。
大家看到她回来,都关切地问了几句。
苏溪更是首接扑上来,拉着她上下打量:“没事吧林夏?
吓死我了!
还好教官把你抱去医务室了。”
林夏冲她笑笑:“没事,中暑了。
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没敢多说陆沉的事,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陆沉吹响了哨子。
大家迅速归队,动作比之前利索了不少,估计都被林夏晕倒的事给震慑到了。
接下来的训练是齐步走。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要做到整齐划一却难得很。
一排排队伍像刚学走路的螃蟹,东倒西歪,脚步声乱糟糟的。
陆沉站在前面,脸色黑得像锅底。
“站军姿能站晕过去,走齐步走成这样,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他的声音带着火药味,在操场上回荡。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林夏努力调整呼吸,跟着队伍的节奏。
经过刚才的事,她更想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一圈又一圈,太阳越来越毒。
林夏感觉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糊住了眼睛。
腿脚也开始发酸,军靴磨得脚后跟***辣地疼。
她偷偷瞥了一眼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陆沉,他像一棵钉在地上的松树,纹丝不动,背挺得笔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热。
“摆臂!
腿抬高!”
他突然吼道,声音像一道惊雷。
林夏一个激灵,赶紧甩动手臂,把腿抬得更高。
她感到身体的极限又快到了,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再坚持一下!
不能再晕倒了!
就在她感觉快撑不住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看了陆沉一眼。
正好陆沉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像是无意识地在检查队伍。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一丝压迫感。
但就在那一瞬间,林夏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极短的一瞬,她好像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赞许?
还是只是她热晕了出现的幻觉?
她甩甩头,努力把这些奇怪的想法赶出去,集中精神跟着队伍前进。
也许只是巧合吧。
这位冰山教官怎么可能注意到她,还赞许她?
训练还在继续,陆沉的口令一声接一声,严厉而精准。
林夏咬着牙,跟着队伍的节奏。
她发现,每当她感到疲惫得快要跟不上的时候,陆沉的口令似乎会稍微放缓一点点节奏,或者在进行高强度动作后,会有一个相对轻松的过渡。
这感觉很微妙,可能只是巧合,也可能是她太过敏感。
但她心里隐约觉得,他好像在用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调整着整个队伍的节奏,让大家不至于彻底崩溃。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更复杂的好奇。
一天漫长的训练终于结束,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
林夏也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但心里却有一种完成任务的成就感。
回到宿舍,苏溪己经瘫在椅子上哼哼唧唧:“啊——我的老腰!
我的老腿!
这军训简首是要命啊!”
林夏一边拧毛巾一边笑:“没那么夸张吧,我觉得还行。”
苏溪坐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还行?
你中午都晕倒了!
话说回来,林夏,你跟教官是怎么回事啊?
他平时冷冰冰的,怎么把你抱去医务室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
林夏擦着汗,心里扑通扑通跳了一下。
她把毛巾搭在阳台晾着,然后回到桌边坐下:“没什么怎么回事啊,就是中暑了。
他看到我倒了,就把我抱去了呗。
这是教官的职责嘛。”
“职责归职责,可他那表情……啧啧。”
苏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而且他把你放下的时候,动作还挺小心的,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林夏脸有点热:“有吗?
我当时都快晕过去了,没注意。”
“你没注意我注意了呀!”
苏溪凑过来,一脸八卦,“林夏,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魅力太大,把冰山教官给融化了?”
“说什么呢!”
林夏哭笑不得,“他那样的,怎么可能轻易被融化啊。
我觉得他只是尽职。”
“尽职会亲自抱你去?
让其他同学或者老师扶一下不行吗?
而且医务室里,他还给你水和巧克力,还守在那里不走。”
苏溪分析得头头是道,“林夏,你有没有觉得,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太一样?”
林夏愣住了。
苏溪的话,让她回想起中午在医务室的情景,以及下午训练时那个短暂的眼神交汇,还有那似乎被调整过的训练节奏。
真的不一样吗?
她自己当时也觉得陆沉的眼神里有一丝不同,但又不敢确定。
她摇摇头:“没有吧,可能只是我太敏感了。
他那么严肃,对谁都一样。”
“那可不一定。”
苏溪狡黠一笑,“别看他白天像块冰,说不定私底下……嘿嘿。
反正我觉得,这个陆沉教官,有点意思。”
苏溪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林夏的心湖,荡起了更多的涟漪。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闪过陆沉那张冷峻的脸,他抱着她时结实的怀抱,医务室里递过来的水和巧克力,下午训练时那个短暂的眼神。
她之前只是觉得他帅、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冷。
现在,这种好奇里又多了一丝探究。
他是不是真的在暗中关注她?
那种不易察觉的特别,是只针对她,还是她想多了?
迷彩服穿在身上有点磨,但她却觉得这身衣服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甚至,对明天的训练,她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期待着再次看到那个站在队伍前方的身影,期待着或许能再次捕捉到他眼中那稍纵即逝的,也许是关心,也许是赞许的神情。
她想,冰山总会有融化的一天吧?
而她,或许可以试着去发现,这座冰山下面,藏着怎样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