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降下的气浪掀翻了半座观礼台。
林墨看着那枚与血玉严丝合缝的剑柄凹槽,突然听见了十六年前的水声。
"你娘沉潭时,腕骨里也嵌着这样的玉。
"葬剑谷使者指尖轻弹,本命剑嗡鸣着割开雨幕。
她眉心的朱砂痣在剑光中渗出血色,化作一道凤凰虚影扑向林墨丹田——却在触到血玉的刹那,被青铜剑匣溢出的黑雾绞成漫天磷火。
"凤凰引命诀对将死之人无效。
"林墨抹去嘴角血渍,剑匣中窜出的黑炎正在他经络里灼烧,"不如说说,你们当年剜我娘剑骨时,可曾见过她眼底的..."他突然顿住。
静止的雨珠里映出使者脖颈处的淡青色胎记,与母亲留下的襁褓纹样分毫不差。
"墨儿?
"这声轻唤让林震岳的元婴突然暴起。
本该被剑匣压制的山河印碎片逆冲而上,却在穿透林墨胸口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少年破碎的衣襟下,密密麻麻的剑纹正在吞噬元婴精华。
"原来如此!
"西长老突然癫狂大笑,"当年沉潭的根本不是姜璃,你们葬剑谷...呃!
"他的喉间突然绽开一朵冰花。
使者身后的随从抬起右手,指间还萦绕着霜寒之气:"妄议谷主令者,当诛。
"林墨瞳孔骤缩。
那人催动功法时,袖口滑出的青铜镯刻着九瓣莲——正是三姨娘每夜对月祭拜的图腾。
"够了。
"使者剑尖点地,方圆十丈的雨珠瞬间凝成冰锥。
她抬手摘下发间玉簪,簪头竟与林墨手中残剑缺口吻合:"三个问题换你跟我回谷,如何?
""第一个。
"林墨踢开林震岳抽搐的肉身,剑匣黑雾在他脚下聚成王座,"我娘可曾提过双生姐妹?
"冰锥落地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
使者抚过自己与姜璃七分相似的眉眼,袖中突然飞出一卷兽皮——那是用剑痕刻就的婚书,末尾"林震岳"三个字正在渗出黑血。
"第二个问题。
"她抖开婚书,某行被涂抹的字迹正在重生,"可知你周岁抓周时,最先碰的并非断剑?
"剑匣突然发出尖啸。
林墨怀中的玉简剧烈震颤,《血蚀九霄》第西重功法自动显现,其中"噬亲"二字竟与婚书上新浮现的"换魂大咒"产生共鸣。
"最后一个问题。
"使者踏着冰阶走到与他平齐的高度,朱砂痣突然裂开露出瞳孔——那是与林墨一模一样的鎏金竖瞳,"若我此刻要剜你剑骨,你是用右手...还是左手反抗?
"静止的雨幕轰然崩塌。
十八艘云舟同时亮起葬剑谷的噬魂阵,而地面残留的山河印碎片竟开始重组。
林墨刚要催动剑匣,却发现黑雾正被自己体内新生的剑纹反噬。
"你以为剑匣认主?
"使者指尖划过他心口血玉,玉中突然传出姜璃的尖叫,"它认的从来都是...啊!
"云舟桅杆上的窥天镜突然炸裂。
某个本该死透的林家子弟缓缓站起,撕开人皮露出青铜面具——他掌心的九幽符印正与林震岳残存的元婴共鸣。
"时辰到了。
"面具人抬手虚握,所有沾染过家主之血的黑雾突然倒卷。
林墨看到自己新生剑纹里浮现出母亲的脸,而使者背后的随从们正将剑尖对准彼此的后心。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林墨突然捏碎玉简。
血蚀之力化作三千剑丝刺入周身大穴,他在剧痛中抓住使者手腕:"我选择让葬剑谷的刑堂长老们...先尝尝剜骨的滋味。
"剑匣在这一刻彻底崩解,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命牌。
当第一块刻着"姜璃"二字的命牌开始燃烧时,九霄之上的云层里传来了锁链拖动的声响。
青铜面具人脚下的青砖泛起蛛网裂痕,每一道缝隙里都爬出暗紫色藤蔓。
林墨认得这种纹路——正是昨夜三姨娘绣房地下钻出的那株噬魂草!
"原来九幽早把根须扎进了林家。
"他并指斩断缠向剑匣的藤蔓,却发现断口处涌出的汁液正与使者随从们的剑鞘共鸣,"你们用活人养蛊?
"面具人喉间发出金石摩擦般的笑声,抬手掀开天灵盖。
无数带倒刺的根须从颅骨中钻出,末端卷着的赫然是林家失踪子弟的命牌!
"墨少爷可知,你每日饭菜里的辟谷丹..."西长老残躯突然抽搐着爬起,胸腔里开出血色曼陀罗,"都是这些好兄弟的精血所炼啊!
"花瓣绽开的刹那,林墨丹田剧痛。
那些被他吞噬的元婴精华突然暴走,在经脉中凝成林震岳扭曲的面孔:"你以为能摆脱我的道种?
"剑匣黑雾突然调转矛头。
千钧一发之际,使者袖中飞出半块玉佩——正是林墨周岁时被调包的抓周物!
玉佩嵌入残剑的瞬间,剑柄处"弑父"二字突然脱落,露出底下被掩盖的"承天"纹路。
"道种反噬?
可笑。
"林墨任由黑雾穿透肩胛,染血的指尖在虚空画出半道血符,"娘亲用十年阳寿为我种下的《倒逆阴阳诀》,等的就是此刻!
"林震岳的惨叫与玉佩碎裂声同时响起。
原本侵蚀林墨经脉的元婴精华,此刻竟逆流回老家主体内。
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位元婴大圆满修士的肉身急速衰老,皮肤下凸起的血管里游动着无数金色小剑。
"噬亲剑蛊!
"二长老突然疯癫般撕开衣襟,心口处同样的金剑纹路正在发光,"家主你竟然给全族种了..."他没能说完。
使者身后那名佩戴九瓣莲铜镯的随从突然暴起,剑尖穿透二长老咽喉的瞬间,挑出一枚带血的剑形玉简——正是林家秘传的《青霄剑典》总纲!
"葬剑谷第七刑使,参见少谷主。
"随从突然对着林墨单膝跪地,手中染血的玉简浮现出姜璃笔迹,"您母亲十六年前留下的局,该收网了。
"云舟上的窥天镜碎片突然悬浮聚拢。
镜光扫过之处,林家护山大阵的阵眼纷纷显形——每个阵眼都钉着一名姜家子弟的尸骸,心口插着刻有葬剑谷徽记的镇魂钉。
"用我姜氏血脉养阵?
"使者鎏金瞳孔燃起冰焰,手中本命剑发出凤唳,"林震岳,你骗得整个九霄好苦!
"濒死的老家主突然诡笑,溃烂的嘴唇吐出带着魔气的音节。
地面开始震动,祠堂方向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
林墨猛然转头,只见那些曾被剑匣压制的黑雾,此刻正裹挟着三千具剑傀破土而出!
"小心!
"使者挥剑斩断袭向林墨的傀儡手臂,却发现断肢掌心嵌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朱砂痣,"这些是...我们的..."血玉突然在林墨怀中炸开。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识海:母亲被铁链拖走时,腹部分明有缝合痕迹;自己周岁宴上,三姨娘喂过来的莲子羹里沉着半片青铜面具;而最刺眼的画面,是葬剑谷祭坛上三千具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尸骸!
"原来我才是剑蛊母体。
"林墨突然笑出声,任由剑傀利爪穿透腹部,"难怪吞了元婴也不爆体而亡..."黑雾疯狂涌入伤口,却在触到剑骨时发出哀鸣。
使者想要上前却被九幽藤蔓缠住,眼睁睁看着林墨浑身经脉寸寸爆裂——却在血肉模糊的胸腔里,看见他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跳动着一枚刻满古老符文的剑丸!
"九霄剑冢的传承剑丸!
"面具人首次露出惊惶之色,"不可能!
当年明明被我们...呃啊!
"林墨染血的手指己插入他眼眶。
剑丸迸发的剑气顺着指尖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