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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28

上门问诊的郎中前脚刚走,谢衍后脚就带着宁暖和她的儿子李子初进门。谢衍眼中满是欣喜,

九娘,阿暖母子孤苦无依,暂时借住在我们家,你收拾一下。

谢衍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对宁暖孤苦无依的同情,倒是生出一种无端的兴奋。

李子初揉着惺忪的眼睛,语气甜甜,干爹,我困了。我摸了摸小腹,

原来你的爹爹已经这么迫不及待想去当别人的爹了。1.谢衍和宁暖两小无猜,

在谢家家道中落前,两家曾是邻居,一起住在那条满是达官显贵的街道。谢衍十六岁时,

谢父获罪,宁家马上断绝了与谢家的来往,把宁暖嫁给远在江南的丝绸之家李氏,

宁暖成了谢衍此生最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而我,九娘,只是谢府管家的女儿,

谢家在那场灾难后只留下谢母、谢衍和我,其他人死的死散的散。谢衍问我为什么不走,

十五岁的我说:少爷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然后,我们就一起搬到京郊一处破败院子,

也就是现在的家。宁家嫁女的消息传来,谢衍大醉了一场,清醒后一改往日懒散模样,

认真读起书来,在他挑灯夜读的每个夜晚,我安***在旁边做着第二天要拿去卖的绣品。

两人共享同一支蜡烛的微光,省些开支,也让我升起一种隐秘的幸福感。一个寻常的夜晚,

谢衍半个时辰都未曾翻页,我刚想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衍却忽然抬起头来问我:九娘,你可愿嫁给我?昏暗的光线隐去我绯红的面颊,

我心悦多年的少年郎说要娶我,我害羞地点点头,愿意。后来我才知道,

那天谢衍在私塾里,偶然从宁家一个远亲口中得知,宁暖有喜了。2.宁暖的到来,

让家里热闹不少,只是热闹不属于我。我在厨房做饭,听到饭厅传来阵阵欢笑,

宁暖把婆母哄得很开心,看到宁暖,婆母就想起往昔在谢府的荣光,看见我,

只剩落魄的现实。李子初缠着谢衍,干爹,我想骑大马,我想骑大马!

谢衍无奈却宠溺地说:好好好。油烟太大,胃中翻腾,***呕几声,泪水直往上冲。

锅中沸腾着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是李子初吵嚷着想吃,谢衍让我买来做的,这顿晚饭,

是往日我们一家三口人五天的口粮。我把饭菜端上桌,宁暖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

打量我的神色,脸上浮起愧疚之色,九娘,脸色怎的这样差,是不是我在这里叨扰你了。

婆母不悦道:管家的女儿,能有什么教养,丝毫不懂待客之道。

然乎又和颜悦色对宁暖说:暖暖,别多心,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谢衍,

就那样抱着李子初沉默看着这一切。我忽然想起那个午后,我在街上摆摊,

卖着自己做的绣品,隔壁刘秀也做同样的生意,但是她的生意一直没我好,她心里窝火,

找了她的相公来找我麻烦。魁梧的男人掀翻我的摊子,我一时无措,恰逢谢衍从考场出来,

与几位同学路过这条街,我眼睛一亮,心想谁没有相公呢?然而,谢衍只是看了我一眼,

随即马上转头和同学们谈论起今天的考题。我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我站在烈日里,

心底却涌起一丝冷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刘秀的相公还想发难,却被刘秀制止了,

刘秀骂骂咧咧:平日这么泼辣一个人,今天怎么倒是忍气吞声起来,算了算了,

以后你别来这条街做生意就行。3.谢衍回家时给我买了桂花糕回来,他脸上有些歉意,

算是昨日婆母对我发难而他坐视旁观的赔礼。他把桂花糕放在我手里,

说:母亲支撑谢家不易,说话直率些,你别介意,她心里是看重你的。我想说,

苦苦支撑谢家的是我,但看着这包桂花糕又不想说了,我不爱吃桂花糕,

我喜欢吃的是栗子糕,我明明跟谢衍讲过,可他从来没放在心上。宁暖带着李子初走来,

看见我手中的桂花糕,很开心,谢哥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桂花糕啊。娘亲,

你想吃吗,我拿给你。说着李子初就上手来我手里拿,我看着那只肥胖的短手伸过来,

胃里又翻滚起来,啪嗒一声,桂花糕掉在地上。李子初愣了一下,然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宁暖连忙把李子初搂在怀里,也哭起来,谢哥哥,九娘不喜欢我们母子,

我们现在就搬出去,宁家已经没有我们孤儿寡母的安身之所,但我就是带子初出去讨饭,

也比在这里受气强。一番话说得谢衍又心疼又焦急,转头对我呵斥起来:九娘,

你怎么回事,快跟阿暖和子初道歉。我这辈子给很多人道过歉,

因为晚交谢衍的束修给私塾先生道过歉,因为给婆母看病还差大夫二两银子道过歉,

给无理取闹的客人道过歉……但现在要让我道歉,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暖和李子初的哭声,谢衍咄咄逼人的斥责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冒了一身冷汗,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4.醒来时,我隐约听到大夫的声音,语气有责怪,

怀孕初期要注意休养和饮食,九娘这次晕倒,是操劳过度和营养不良造成的,谢公子,

你可要多注意些。谢衍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学生,连连称是,等大夫走后,

连忙过来拉起我的手,怎么怀孕了不跟我说,吃饭也不好好吃。

从来不为柴米油盐操心的谢衍怎么知道,宁暖和李子初的到来,

让我们这个勉强度日的小家更加捉襟见肘,婆母的药不能停,谢衍的笔墨纸砚不能缺,

我只能从我的吃食上省。谢衍因为我腹中的孩子而感到很高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围着我转,

宁暖站在谢衍背后,目光怨毒。李子初拉了拉谢衍的衣袖,撇着嘴,委屈极了,干爹,

你有自己的孩子了,是不是就不爱子初了,干爹明明说过,要一辈子对娘亲和子初好。

谢衍如梦初醒,才想起宁暖也在,他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心虚。宁暖的哭声打破宁静,

谢哥哥,既然九娘有孕,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和子初这就去收拾东西。谢衍慌了,

连忙抱起李子初,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我既然是子初的干爹,那肯定会永远对子初好,

和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好。我没读过什么书,

这一刻脑海中却自动浮现了一个词语:视如己出。谢衍对李子初视如己出,那对宁暖呢,

当然是爱重逾我。宁暖破涕而笑,她笑起来很美,一时让谢衍看花了眼,

我却只看到宁暖眼中的得意和对我的轻蔑。5.腹中的孩子好像只是给谢衍带来片刻的欢愉,

李子初天天缠着他放风筝、踢蹴鞠,谢衍虽然只是干爹,比起很多亲爹倒是尽责得多。

宁暖就在旁看着她的谢哥哥和她的儿子嬉戏打闹,他们更像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刘秀虽与我不对付,在街上遇到我时却也有所不平,

你那个之乎者也的相公整天跟着那个俏寡妇跑,你也不管管,就只知道卖你的绣品,

你这肚子都显怀了,就不能回家休息吗,还要出来摆摊跟我抢生意?以往大多数时候,

我都会跟刘秀呛上几句,但今天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四月份的天气最是阴晴不定,刚刚还艳阳高照,顷刻又雷声阵阵下起雨来。

刘秀的相公急急赶来,孔武有力的男人一把把摊位的粗布攥起,所有的绣品被搂在怀中,

小两口共撑一把伞匆匆回去,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却不怎么难过,

习惯已经让我麻木了。我因为行动不便,无法及时把绣品收起来,好些绣品被雨打湿,

我心疼极了,绣品沾了水渍,就算是晾干也会有痕迹,价格会因此大打折扣。

空旷的街道除了我空无一人,我背着背篓走在雨中,走到一处茶馆,我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暖,你尝尝此处的桂花糕,是不是有我们小时候的味道?

这座茶馆是京城有名的风雅好去处,

听闻一壶茶一块儿糕点就足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开销,是我这样的人不敢奢望的地方。

而我的相公,此刻正拿着我贩卖绣品的积蓄与宁暖母子在这里喝茶吃糕,

他早上分明跟我说十两银子是拿去给私塾先生买些寿礼。谢哥哥,

雨天的京城别有一番韵味,我们小时候也时常坐在后院的亭子里听雨。我苦笑,有人赏雨,

有人淋雨。李子初稚嫩的声音响起:干爹,我能叫你爹吗?

这样子初就不是没有爹的孩子了。茶馆里沉默了半晌,我听到谢衍轻轻嗯了一声,同时,

我的心好像也碎掉了。我在雨中溜达着,不知何时溜达到了一处医馆,

我望着“济世堂”的牌匾,泪如雨下。6.谢衍和宁暖母子回家时,宁暖说雨天凉,

想喝些热粥暖胃,这个家除了我没人会熬粥,谢衍为难地看着我,九娘,

阿暖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只好麻烦你帮忙熬粥了。我看看宁暖的手,细腻***,

哪里像我的手,又黑又粗,都是老茧。倒是婆母让我意外,

她有些不悦:你们出去浪一天了,还没吃饭吗,九娘怀着谢家的孩子,这么晚还要去熬粥?

宁暖有些难堪,委屈巴巴看着谢衍,谢衍连忙开口:阿暖自小体弱,喝些热粥能驱寒,

九娘,我知你有孕辛苦,但熬粥也不累,你就帮帮忙。我有些想笑,

你怎么可能知我有孕辛苦呢?但我仍旧像往日那样,低眉顺眼说:知道了,我这就去。

背后是宁暖低低的笑声。我在厨房生了两堆火,一个用来熬粥,一个用来熬药。谢衍进来时,

问我是什么药,我用小扇扇着火,回答:安胎药。谢衍听了有些吃惊,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要吃安胎药?他那关心的模样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但我知道假的就是假的,

没有不舒服,今天路过药堂顺便取了一副。谢衍点点头,你身子虽然向来康健,

但有孕在身,补补也是不错的。我嗯了一声,谢衍察觉到我情绪有异,又自顾自解释,

九娘,最近你受累了,如果明天天气放晴,我带你去踏青?我没有接谢衍的话,

因为我知道明天不会放晴,阴雨阵阵,按照经验,这雨会下三五天。你能让宁暖母子走吗?

谢衍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利,宁暖母子无依无靠,

离开这里两人怎么活,在我们家只是添两双筷子的事,九娘,你怎么变成这样?我点点头,

好的。我的干脆又让谢衍摸不着头脑,他想上手扶我的肩,我微微躲开,粥熬好了,

你端过去吧,我的药还差些火候。饭厅又响起了喧闹,我在厨房给自己倒了一碗药,

一饮而下,不多时,我的小腹便传来绞痛,我捂着肚子,孩子,娘亲对不起你。

7.谢衍在回厨房放碗筷时发现了我,我倒在灶台的干草处,下半身都是血。

他边走进来边喊:九娘,碗筷我收进来了,我还有书要看,你洗……意识模糊前,

我只是自嘲地想,喝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然后就是谢衍的大喊声,他拼命喊着九娘,

把我横抱在怀里跑去医馆,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他这样抱过,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我彻底昏迷过去,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在谢府的日子,那时我还只是七八岁的小丫鬟,

打扫谢老夫人屋子时不慎打破一个花瓶。那日谢老夫人要出门礼佛,

大清早就碎了瓶子在她看来很不吉利,气得要让人把我拉下去赏二十棍,

即使我父亲是谢府的管家,也没什么用,奴才而已。二十棍和要我命没什么区别,

我跪在地上哆嗦着求饶,慈眉善目的谢老夫人只是数着她的佛珠。家丁拖我去院子,

刚好遇到来给祖母请安的谢衍,谢衍看了我一眼,问谢老夫人我犯了什么事,

听说我打碎了花瓶,他挽着谢老夫人的手:祖母,碎碎平安嘛,是个好兆头,

佛祖一定会保佑我们谢府的,别让小丫头的血污了吉利。一番话说得谢老夫人心花怒放,

她让家丁放开我,但她的大丫鬟秋月还是来赏了我两个耳光。脸肿得老高,

但我却不怎么觉得痛,因为芝兰玉树的少爷为我说话,从那个时候,

谢衍就成了我心中要守护的人。原本我真的觉得只要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但成亲以后,

我变得贪心,我想和谢衍有幸福的家,想让他多看看我。这些年,其实也有过几分温情,

谢衍心情好时会教我写字,他握着我的手写下横竖撇捺,虽然笑我的字写得七歪八扭,

但我也觉得开心。过节时他会让我取一坛去年我埋下的梨花酿,他品着杯中酒,看着我笑,

九娘酿酒的手艺也这样好。宁暖的出现,让我认清谢衍真正看重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我认为温情的那些瞬间不过是他指缝漏出的施舍。也罢也罢,成全也算是功德一件。

8.醒来时,谢衍一脸憔悴坐在我的床边,他欲言又止,状似痛苦,

最后还是说出口:九娘,孩子没了。嗯。是不是那副药有问题?是哪家药房的药,

我要报官!不是。谢衍见我语气淡淡,以为我是接受不了丧子之痛,

给我理了理糊在脸上的头发,九娘,别怕,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谢衍。我叫他,

他一愣,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成亲以后我也像在谢府那样一直叫他少爷,未曾改口。

你叫我什么?谢衍,我们和离吧。谢衍以为他听错了,不敢置信,

我又说了一遍:谢衍,我们和离吧。那一碗药如果你细看,就会发现里面有大量的红花,

可你,哪里会对我的事情上心呢,哪里知道那是一碗堕胎药。谢衍立刻红了眼睛,

他很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的父母、我,

两代人已经做够了服侍人的奴才,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还要过服侍人的生活,

去服侍自己爹爹的相好,和相好的儿子。我早说了,我只是看宁暖母子无依无靠,

收留他们而已,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龌龊的心思来想我们?九娘,你之前不是最通情达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