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你醒醒，你别吓唬我呀。”
这不是自己那死鬼丈夫的声音吗，看来她真死了。
“妈，我不是故意的，你快醒一醒呀。”
这是老五的声音，难道自己把老五给带下来了？
带下来也好，除了这个没良心的，她应该把老三老幺一起带下来才对。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你自己儿子动的手，跟我们家可没关系。”
“我看她就是装的，摔一下怎么就晕了。”
“你别装了，赶紧醒过来，大喜的日子你搞这套，也不嫌晦气。”
……
身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张老太慌忙睁开眼睛，后脑勺传来一阵***辣的疼痛。
“老婆子，你可算醒过来了。”
还真是那个死鬼，看起来比他死的时候年轻多了。
张老太看着眼前放大的老脸，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把人推开。
李来财替老五辩解，“老婆子，你也别生气，老五不是故意推你，他是怕你就这么走人，这才拦了你一下。
你的脾气也太大了，都到这一步了，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就是，你怎么还甩脸子就走人。”
老五也在旁边埋怨她，“妈，两家都坐下来商量彩礼了，事情已经了到这一步，你把彩礼拿出来就行了。
家里又不是没有钱，我今年都二十四，让你拿点钱给我娶个媳妇都不乐意，你拿那么多钱做什么？”
看着年轻的李老五，再看了看初显老态的李来财，她不敢相信地掐自己的大腿一把。
嘶，真疼。
她还没有死。
这是1983年5月2号，他们到梁家给老五提亲。
两张脸在她面前不住晃来晃去，眉眼很像，看起来就像是亲生父子一样。
她真是蠢呀，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她居然被蒙骗了这么久。
老五看见她没说话，连声催促她，“妈，你倒是说句话呀，梁家彩礼就要八百块，不给够彩礼梁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你就帮我想想办法，要是娶不到秀慧，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
张老太，也就是张宝珠，扶着脑袋慢慢站起来。
老五媳妇叫秀慧，却没有名字期盼的那样秀外慧中，而是一个心思深，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原本梁秀慧要五百块的彩礼，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她答应下来了。
可商量彩礼这天，梁家忽然变卦，再加三百块的彩礼钱，变成了八百块，自行车和缝纫机不变。
她觉得彩礼要得有点多，就跟梁家商量，看看有没有办法把彩礼降一点。
谁知梁家死咬八百块钱不松口，她不同意出这么多彩礼钱，刚想要走，可老五这个混账玩意儿，居然拉着不让她走。
这么一拉一扯，她被推倒在地，脑袋刚好磕到门槛上，人就晕死过去。
她原本以为老五是老了才变烂，原来他一直是个白眼狼。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呢。
抬起手就给了李老五一巴掌。
爽。
太爽了。
上辈子她就想给他一巴掌，只可惜年纪太大，身上没了力气。
今年她才四十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要是脑袋没受伤，这会儿真难受，这一巴掌她还能甩得更狠一点。
那一声清脆的“啪”，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脸疼。
老太太怪有劲的呀。
李老五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妈，你打我。”
张宝珠抬手又是一巴掌，给他来了个左右对称，“打你就打你，我乐意。”
李来财看见儿子被打，脸都肿起来了，心里十分不满。
老婆子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这不是让自己没脸吗。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能对他动手？”
他要是不出声，张宝珠还忘了他做过的丑事。
真不愧是亲生父子，他是真心疼他呀。
张宝珠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两声，两巴掌落在李来财的脸上。
李来财惊呆了，李老五也惊呆了，连围观的群众也惊呆了。
这老太太有点彪呀。
打完儿子打老子，这是什么操作。
下一个该不会轮到他们了吧。
围观群众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既能看热闹，她的巴掌又伸不到的距离。
李来财黑着脸看她，额角青筋暴起，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腕，“你发的什么疯？”
“我是疯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为了娶媳妇把自己老娘推倒在地，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们自己看看我后脑勺的血窟窿，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我好好看看，我打他都还算轻的。”
围观的众人看向李老五，儿子打老娘，确实不孝。
李老五被大伙儿这么看着，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妈，还不是因为你要走，我拉住你，是你自己不小心跌倒，怎么能怪到我身上。”
张宝珠挣脱开李来财的手，一脚踹在李老五的小腿上。
“我的脚自己要踢你，你也怪不到我头上。”
李老五受她一脚，差点没跪倒在地。
“妈，你简直胡搅蛮缠。”
“是我胡搅蛮缠还是你没良心？你妈脑袋还在往外冒血，你一句关心没有，逮着我就让我拿出八百块，你个白眼狼。”
围观群众谴责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李老五身上，这孩子也太不孝了，该打。
李老五的脑子乱哄哄的，被大家这么看上一眼，他心头火气噌噌往外冒。
她想干嘛呀，就这么败坏自己的名声。
以后自己名声臭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妈，我这不是一时心急嘛，你老是催我跟秀慧结婚，今天过来谈彩礼，你又不答应，你是不是真想让我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
他可真是坚持不懈，都到这会儿了，还是坚持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李庆民，你把话说清楚，是我不愿意让你们结婚，还是你未来岳父母说话不算话。
说要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还有五百块钱，怎么到两家正经谈彩礼的时候，他们家又加了三百块。
对了，还有定亲的时候送的一块手表，为了让你结婚，家里都花去多少钱了。
就是因为你这怂样，他们家才敢狮子大开口。”
梁母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张老婆子你说谁呢，谁狮子大开口了，谁家闺女结婚不要彩礼。
你们家分文不出，就想白得一个媳妇，想都不要想。”
“这个媳妇我们家要不起，谈对象的时候不是买衣服就是买鞋子，我们家给你们花了多少钱，真当我们是冤大头了。”
张宝珠看向梁秀慧，“把手表还我。”
梁秀慧有些慌张，看向李庆明，“庆民，这手表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要是敢跟我拿手表，我们俩就算完了。”
李庆明哀求地看向张宝珠，“妈，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