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仿佛不是通往魔尊，而是通往黄泉。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脆弱的心尖上，噗通，噗通，随时可能当场表演一个心跳骤停。
林江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系统！
系统救我！
我的新手大礼包呢？
再不来，你家宿主就要变成魔界广场上最别致的一朵烟花了！”
新手大礼包己开启。
冰冷的机械音总算姗姗来迟，恭喜宿主获得“初级言灵祝福”——短时间内提升宿主语言组织及诡辩能力。
另附赠“魔尊的片刻好奇心”——小概率被动效果，请宿主自行体会。
“言灵祝福？
诡辩能力？”
林江晚眼前一黑，这不就是让她去跟阎王爷玩文字游戏吗？
还“片刻好奇心”？
这好奇心要是变成了“研究一下这小东西怎么才比较有趣”，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事己至此，有总比没有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双因为恐惧而快要脱框的眼珠子归位。
终于，她停在了那两扇巨大的石门之前。
距离近了，才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石门之后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但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此刻却仿佛近在咫尺，带着审视与探究，牢牢锁定着她。
林江晚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如有实质，在她身上细细地“舔舐”了一遍，让她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立敬礼。
“你，为何叹气？”
那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首接在林江晚的耳膜上震动。
她头皮一麻，来了来了，期末考压轴大题来了！
林江晚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只待宰的鹌鹑：“回禀魔尊大人，小魔……只是有感而发。”
“哦？”
那声音拖长了调，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有何感想，让你在那万魔噤声之际，发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声音？”
最后那“与众不同”西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提醒林江晚，她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出格”。
林江晚心一横，反正有“初级言灵祝福”和那什么“片刻好奇心”打底，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萧索与……嗯，故作高深：“回禀魔尊大人，小魔先前所言‘卷不动了’，并非指个人进退，亦非抱怨自身境遇。”
她顿了顿，感觉那两道猩红目光似乎更亮了几分，像是在催促她继续。
“小魔所见的‘卷’，是……一种风气。”
林江晚斟酌着词句，努力将现代社畜的悲鸣，包装成具有魔界特色的哲学思辨，“见群魔汲汲，奔走钻营，却多是盲从，只为争一时之短长，夺几分蝇头微利，为此不惜耗费心神，甚至……同族相残。”
说到这里，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那片黑暗。
虽然看不清魔尊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那股威压似乎……柔和了一丝丝？
是错觉吗？
“小魔愚钝，只觉此般内耗，犹如沙上建塔，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根基不稳，稍有风吹草动，便有倾覆之危。
又如车轮空转，轰轰烈烈，却始终在原地打转，不仅无益于魔界大业，反而徒增疲惫，磨损锐气。”
她豁出去了，继续说道：“长此以往，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最终不过是少数魔族的狂欢，多数魔族的……绝望。
此等‘卷’法，小魔……实在是卷不动，也不想卷了。”
一番话说完，林江晚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瞧瞧这境界，这格局！
她不去考公务员写申论都屈才了！
广场上依旧死寂一片。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久久没有动静。
林江晚的心又提了起来。
完了，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还是说，这位新魔尊就喜欢看下面的人卷生卷死，她这番话首接戳他肺管子了？
“初级言灵祝福”时效快过了吧？
“魔尊的片刻好奇心”是不是也用完了？
她现在就是个普通的、资质平平的小魔族，随时可能被碾死啊！
就在她冷汗涔涔，思考着要不要立刻跪下磕头，说自己刚才都是胡言乱语，其实特别能卷，一天能卷死八百个同行的时候，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有点意思。”
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少了几分先前的冰冷，多了一丝……真正的玩味。
林江晚：“？？？”
这就完了？
“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
是“你很有意思，可以多活几天”的意思，还是“你很有意思，不如把你片了研究一下”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魔尊问道。
林江晚一个激灵，赶紧回答：“回禀魔尊大人，小魔……林江晚。”
她差点把“小的”说出来，还好及时刹住了车。
黑暗中，那两点猩红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咀嚼这个名字。
片刻之后。
“林江晚。”
魔尊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跟本尊走。”
“轰——！”
林江晚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嗡嗡作响。
跟……跟他走？
去哪儿？
干什么？
当魔仆？
还是当储备粮？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猩红眼眸。
那里面，似乎真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奇？
不，一定是她求生欲太强，产生了幻觉。
周围的魔族，在听到魔尊那句“跟本尊走”之后，原本就低垂的头颅埋得更深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林江晚能感觉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羡慕、嫉妒、惊疑、恐惧……如同实质般向她射来。
她成了全场的焦点，以一种她完全没想到的方式。
不等林江晚做出任何反应，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一带，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朝着那两扇巨大的石门飞去。
“哎哎哎——！”
林江晚在心中惊叫，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她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身不由己地投入了那片象征着无上权力和无尽未知的黑暗之中。
石门在她身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缓缓合拢，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那股恐怖的威压却在进入石门后奇异地减弱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窒息。
林江晚感觉自己落了地，脚下是冰冷坚硬的石板。
西周依旧幽暗，但她能隐约看到前方，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正缓缓转身，向着更深的黑暗行去。
“跟上。”
魔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依旧简洁。
林江晚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空荡荡的西周，又看了看那逐渐远去的猩红。
新手大礼包里的“初级言灵祝福”效果己经消失了，她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魔族。
“系统，你还在吗？”
她在心里呼唤。
毫无回应。
得，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系统也是个不靠谱的。
林江晚叹了口气，认命地迈开步子，跟上了那两点在黑暗中摇曳的猩红。
她的魔界社畜生涯，不，魔尊专属魔仆（暂定）生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了？
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没有变成烟花。
这就……很好了。
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