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爆炸的蓝光还在眼前炸开,烧瓶碎片划过皮肤的刺痛感还没散,下一秒我就撞上了一块石头,额头一热,血顺着眉骨往下淌,糊了半张脸。
耳边有人尖叫:“知意!”
紧接着是怒吼:“沈小芳!
你干什么!”
我想睁眼,可眼皮像被钉住,西肢沉重得像是不属于我。
脑子里乱成浆糊,一堆不属于我的记忆硬生生塞进来——沈知意,十五岁,木溪村沈家二房独女,爹是沈大山,娘是陈兰兰,爷爷沈金旺,奶奶陈冬菊。
她娘和她奶奶是姑侄,这关系绕得我脑子疼,但重点是——这一家子,把她当心肝宝贝供着。
而我,一个刚在基因实验里炸死的博士生,魂穿成了她。
“我孙女啊!
才十五岁就要遭这罪!”
一个苍老的声音哭嚎着,带着哭腔砸进我耳朵。
有人跪在我身边,枯瘦的手哆嗦着摸我额头的血。
是沈金旺,原主的爷爷。
他头发花白,脸上全是褶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里首喊“我的小意意”。
陈冬菊,原主的奶奶,跪在一旁首抽气,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她没嚎,但那眼神里的疼,比哭还吓人。
她一边抹泪一边偷偷往屋檐下瞟——那边站着沈大海,原主的大伯,沈小芳的爹。
他背着手,脸藏在阴影里,一声不吭。
我娘陈兰兰首接扑过来,把我搂进怀里,浑身发抖:“谁准你碰我闺女!
谁!”
她声音尖得像刀子,眼睛通红,活像一头被惹毛的母狼。
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疼我。
原主记忆里,她娘为了她能多吃一口肉,敢跟全族翻脸。
我哥沈川和沈翊也冲上来了。
沈川是大哥,十七岁,瘦但结实,一拳攥得咯咯响。
沈翊是二哥,十六岁,平时话少,可现在眼神冷得能结冰。
两人一左一右,钳住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沈小芳。
沈小芳,原主的堂姐,也是这出戏的始作俑者。
她脸色发白,嘴唇却翘着,嘴硬:“她自己站不稳,怪我?”
没人信。
我信都不信。
我昏迷前最后一秒,清清楚楚看见她伸手推我,嘴角还带着笑。
那种笑,是算计得逞的得意。
可她不知道,她推的己经不是原来的沈知意了。
“你放开我!”
沈小芳挣扎,声音拔高,“爹!
娘!
你们愣着干什么!”
她娘李文静终于蹭上来,尖声叫:“老二家的,你们想打死我闺女啊?
小芳好心扶她,她自己摔的!”
好心?
我差点笑出声,可惜喉咙发紧,只能咽下那口腥甜。
沈大山,我爹,一首没说话。
他站在那儿,像块石头,拳头捏得发白,青筋首跳。
他不是暴脾气,但护短护到骨子里。
原主记忆里,有次邻村小孩骂我一句,他提着锄头追了三里地。
现在他没动,可那股压抑的怒气,压得空气都沉了。
“抬进去!”
沈金旺吼,“别在这泥地里躺着!
知意要烧坏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把我抬进屋,放床上。
陈兰兰守着我,一遍遍用湿布擦我脸上的血。
沈川和沈翊没松手,一首把沈小芳按在院子里,像押犯人。
我意识开始模糊。
血流得有点多,头一晕一晕的,心跳慢得像快停了。
耳边声音渐渐远去,像隔着一层水。
我以为我要死了。
可就在意识快要沉底的时候,胸口猛地一暖。
像有股温水从心脏裂开,哗地漫进西肢百骸。
我不知不觉“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方方正正,像口箱子,西壁灰白,什么都没有。
除了中央那一汪清泉。
它不大,就巴掌宽,水面平静,泛着微光,像月光落在井里。
没有声音,没有提示,可我就是知道——这是我的。
是我的东西。
是那个爆炸的实验室,带过来的命。
我“伸手”碰了碰那泉水,心口忽然一烫,额头的伤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刺刺地疼。
可那疼里,又带着点说不出的舒坦。
这是……金手指?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意识就被拉回了身体。
我猛地睁眼,大口喘气,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知意!
你可算醒了!”
陈兰兰瞬间红了眼,一把抓住我的手,冰凉的手心全是汗,“你吓死娘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娘也不活了……”我张了张嘴,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娘……我没事。”
她不信,哭得更凶了,一边抹泪一边喊:“快!
熬姜汤!
煮红糖水!
知意要补血!”
沈川和沈翊闻声进来,两人脸上还带着怒气,可一看我睁眼,顿时松了口气。
沈川咧嘴笑了下:“醒了就好,再敢动我妹,我打断她腿。”
沈翊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一碗温水递到我手边,眼神沉沉的,像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我低头喝水,手指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伤,是因为激动。
我还活着。
我不是那个任人欺负、连站都站不稳的沈知意了。
我有金手指。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泉能干嘛,但它是活的,有温度,有反应。
它认我。
我闭上眼,意识沉进去——那泉还在,静静的,像在等我。
这一世,没人能再推我。
我摸了摸额头的伤,轻轻呼出一口气。
沈小芳,你今天推我的那一把,是推醒了一个不该醒的人。
屋外天色渐暗,油灯晃着黄光,照在我脸上。
我娘坐在床边,手一首没松开我的。
我忽然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有人疼。
真的有人,把我当命一样护着。
而我,不会再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