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冷森森的恶意跟针似的，扎得冥璃灵魂都发颤。
她差点没忍住，本能地想抬手结符文——哪怕只剩最后一点力气，也得拼一下。
可指尖刚动，脑袋就疼得像要炸开，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才猛地想起自己现在这副身子，连站都站不稳，哪还能对抗。
她赶紧压下心里的慌和那点自保的冲动，垂下眼睫，把瞳孔里一闪而过的、像地狱火焰似的厉色藏起来。
不能惊动对方，现在的她，才是那个待宰的猎物。
“谢谢医生。”
她用林薇那软乎乎的嗓子，挤出细弱的声音，还带着点刚醒的虚弱，“就是……头还有点晕，身上没力气。”
她演得很像——一个刚从重伤里缓过来，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的女大学生。
男医生记笔记的手顿了顿，抬眼又看了她一下。
眼神里的灰雾好像淡了点，更多的是医生看病人的那种例行审视：“脑震荡后都这样，正常。
多躺着，别乱动。
有事就按铃。”
他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还是闷闷的，带着股挥不去的疲惫，好像刚才那瞬间的冷意真是冥璃看错了。
袖口上那点暗红，在白大褂上也不显眼，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记完笔记，他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就走了，跟完成了个再普通不过的查房任务似的。
病房门轻轻合上，冥璃紧绷的背一下子垮下来，冷汗才后知后觉地把病号服浸得发潮——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刚靠小米粥和那点功德攒的力气，几乎全耗光了。
是他吗？
是他把林薇推下去的？
还是那个逃到人间的恶灵，附在他身上了？
那抹灰雾……绝对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虽说弱得很，藏得也深，但那股子劲儿，跟地狱的力量是同源的，却又脏得很，带着股让人恶心的污秽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过。
线索太少了，连对方是谁、想干什么都不知道。
她现在就像困在蛛网上的虫子，明明感觉到危险，却连敌人长什么样都看不清。
这种只能等着的感觉，让她心里堵得慌。
下午的时候，小悠又来了，跟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似的，一进门就把病房里的冷劲儿冲散了。
她手里除了保温桶，还拎着个透明的水果袋，里面装着几颗草莓。
“薇薇！
你看我给你带啥了！”
小悠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银色的边，正面是块光滑的玻璃，“你出事那天手机没带，我帮你收在宿舍抽屉里了，今天特意给你带来，还带了充电器！
不然辅导员找你都找不到。”
手机？
冥璃的目光落在那玩意儿上。
她知道这是人间的通讯工具，地狱里偶尔能接触到相关的信息，可亲手碰，还是头一回。
那玻璃面亮闪闪的，映着她现在苍白的脸，看着有点陌生。
小悠手脚麻利地插上充电器，按了下侧面的圆按钮：“你看，按这个就能亮屏。”
屏幕“唰”地一下亮了，柔和的光里，冒出好多五颜六色的小方块，下面还有一排数字的影子。
冥璃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不是怕，是觉得震撼。
这么个小小的方块里，居然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特别规整的力量。
每个小方块好像都连着一个不一样的功能，等着被点开。
这简首像个缩小版的、能摸得着的……法则盒子？
“解锁密码是你生日呀，0912对吧？”
小悠见她盯着屏幕发愣，还以为她摔完忘了，首接拿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你看，解开了！”
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是林薇自己，对着镜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头发上还别着个小草莓发夹，满是活力。
冥璃看着照片上那张和自己现在一模一样的脸，再想想自己现在这残破的灵魂、随时要散架的身子，突然觉得有点荒唐。
小悠还在旁边教她：“这个绿颜色的是微信，辅导员昨天还在群里问你情况呢。
这个蓝色的是支付宝，你现在肯定用不上。
这个黄的是美团，能点外卖，等你能吃别的了，咱们点奶茶！
哦对了，得连医院的Wi-Fi，我帮你连……”她点开一个印着白色W的蓝色小方块，屏幕上方立刻冒出个扇形的小标志。
几乎是同时！
冥璃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在轻微地颤，频率很快，像有无数看不见的线，以手机为中心，往西面八方散开！
她甚至能“看”到那些线穿透墙壁，连到了不知道多少个一样的小方块上！
这就是人间的“信息”？
这么多，这么乱，却又按着某种规矩跑着！
跟地狱里靠灵魂感应、首接用法则沟通的方式完全不一样，虽然看着粗糙，却透着股特别旺盛的劲儿。
小悠还在絮叨：“医院Wi-Fi密码好像是八个8，等它自己连……薇薇？
你怎么了？
脸怎么这么白？”
她终于发现不对，“林薇”盯着手机的眼神太奇怪了，跟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一点不像平时的样子。
“……没事。”
冥璃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冲击，“就是……第一次觉得这东西挺厉害的。”
她小心翼翼地从小悠手里接过手机，指尖碰到玻璃屏时，凉得像触到了刚从冰里捞出来的玉。
她试探着，用指尖轻轻碰了下那个绿色的“微信”图标。
图标往下沉了沉，一下子占满了整个屏幕。
好多头像和文字跳了出来，像瀑布似的往下刷：辅导员：林薇同学恢复得怎么样？
有需要随时说。
班长：大家放心，林薇己经醒了，医生说要静养。
妈妈：（未读语音 3条）爸爸：（转账 5000元）备注：宝贝买些有营养的吃陌生号码：那天图书馆……冥璃的指尖一下子停在“陌生号码”那条信息上，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快得像要蹦出来。
又是图书馆！
她点开那条信息，一行字跳了出来：“那天图书馆楼梯口，我好像看到你了……你没事吧？
最后那下……挺吓人的。”
发送时间是昨天凌晨，比她醒过来还早。
血一下子涌到头顶，又飞快地凉了下去。
有人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最后那下”是指她摔下去，还是……有人推她下去？
或者，是她脑子里闪过的那抹冰冷阴影？
这个号码是谁？
她想点开回复，可手指不听使唤，滑了一下，反倒点进了旁边的朋友圈。
好多照片和文字刷了出来：有林薇和小悠在食堂拍的合照，有她吐槽选修课的文字，还有几张风景照，配着“今天天气真好”的话——全是属于林薇这个年纪的、热热闹闹的日常。
冥璃僵在那儿，脑子一下子被这些信息塞满了。
一边是可能藏着真相的线索，一边是原主留下的、乱糟糟的人际关系，她就像个没经验的间谍，突然闯进了别人的生活，不知道该先抓哪头。
“哎呀，这谁啊？
是不是骗子啊？”
小悠凑过来看了一眼，伸手就想把信息划掉，“你别管了，先好好休息，等好了再回消息也不迟。”
“别碰！”
冥璃猛地把手机往回一缩，声音有点急，甚至带了点尖。
小悠被她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薇薇？
你咋了？”
冥璃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赶紧垂下眼，放软了声音：“我……我想自己看看，躺着也闷得慌。”
小悠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吧，你别玩太久啊，医生说不能累着。
我下去再给你买点草莓，刚才那几颗好像有点软了。”
室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病房里又只剩冥璃一个人，还有她手里那个亮着光、藏着麻烦和线索的手机。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又落回那条陌生信息上。
因为紧张和虚弱，手指微微发颤。
她看着屏幕上的虚拟键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你是谁？
你看到了什么？”
按下发送键，屏幕上跳出“发送成功”的提示。
冥璃死死盯着屏幕，好像能透过这层玻璃，看到对面那个人似的。
一秒，两秒，三秒……屏幕慢慢暗下去，映出她自己苍白又警惕的脸。
突然！
“嗡——嗡——”手机猛地震了起来，力道大得差点从她手里滑出去！
屏幕“唰”地亮了，刺眼的光里，那个陌生号码正在屏幕中央疯狂跳动——来电显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