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六年秋的汴京,一场辰时的秋雨带着缠绵的湿意与微凉,打在一间旧屋的窗棂上,将窗纸洇出一片片的水痕。
张一正躺在床榻上休息,案几上摊着几张揉皱的宣纸和一叠诗稿,那是他昨夜写的诗。
窗外传来隔壁李大娘呼唤小孙女的声音,如同织布的飞梭,穿过细细的雨幕。
他娘去世后的三年里,他靠着一手好字和文墨功底在城镇的 “书铺笔铺” 旁摆摊,有时又受雇于坊市中的 “抄书人” 行会,又或经人介绍为新开商铺题匾、写价目招贴,来谋取生活。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在书坊抄书,因为能接触大量典籍。
“咚咚。”
张一的思绪被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断,还以为是幻觉,只到听见一声:“张先生可在家?”
方知有人来了。
他从床榻上起身去开门,雨幕里站着个穿月白裙的年轻姑娘,只见她:“一袭月白宋锦裙,如是吴绫裁就的身段,多一分显腴,少一分觉瘦。
裙角绣着一朵半开的白玉兰,细如蛛丝的针脚此刻被雨雾洇得微透,倒像沾了晨露的花苞,恰应着她清丽的气质。
她抬手拢了拢半挽的发髻,露出的皓腕裹着层薄纱护袖,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落梅,又如春溪绕石般舒缓。
碎发被雨丝打湿,贴在颈侧,衬得描着浅黛的眉峰愈发清浅。
眸底像盛着汴河的秋水,眼波流转间透着微凉的静意。
看过来时带着些许湿意,却无半分慌乱。
鼻似天工裁就,衬得眉眼更清,唇齿更柔。
整个人犹是淡染的山水,注着宋词的韵脚,唐诗的律。”
张一往日里在市井穿梭,还不曾见过如此这般的姑娘,不由得一时愣了神。
“先生可是张一?”
姑娘声音清润,目光落在他书案的诗稿上。
张一猛地回过神,慌忙往后退了退,接着一个长揖:“正是,不知......姑娘是…… 。”
“久闻先生笔墨不俗,小女苏清婉,特来相访。”
说话间径首走向书案,在那张堆诗稿上翻看着:“‘残灯照雨夜,寒鸦啄柴门’,意境是有的,只是少了点骨力。”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取出半块玉佩,“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张一上前接过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枚玉兰花,断痕处原是有一个字的,只是现在剩下一半辨别不得。
“姑娘怎么会有这枚玉佩?”
张一不由心中一惊,急切地看向那姑娘。
可待转过头时,那姑娘不知何时己回到了门口:“三日后崇文馆有场小集,去不去,在先生。”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己融进巷口的雨帘里,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兰香。
张一攥着玉佩坐回案前,又看了眼烫金的 “文苑雅集” 西字,这一切好像是在做梦。
而半个时辰前的崇文馆巷口,一个戴斗笠的汉子正对那月白裙的身影低声说:“阁中传来信息,赵德芳己经在查关于他的消息,我们的人会暗中保护。”
月白裙的姑娘则拿出一封请帖,上有烫金的“文苑雅集” 西字,她望着巷外的雨幕:“半年前阁主得到消息,只远看一眼,便道他有张公的风骨。
如今让他来闯闯也好,毕竟…… 这汴京城,也该有场像样的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