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玉米地里的邂逅你信不信,有时候一辈子的缘分,就是从掰错一穗玉米开始的?
1994年的夏天,好像憋着一股子邪火。
天上的日头像个烧红了的大铁球,把整个华北平原烤得滋滋冒油。
我们大西庄,连狗都吐着舌头,懒得叫唤了。
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没日没夜地干嚎,那声音跟砂纸似的,把人心里磨得又干又燥。
我叫周远航,那年二十一,属狗的,不上不下,卡在青年和少年中间,看谁都不顺眼,尤其看自己。
刚从县里的烹饪学校毕了业,托我爹的老战友找了关系,塞进镇上唯一的国营饭店“迎宾楼”当帮厨。
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
切墩、配菜、刷锅、掏地沟,啥都干。
大师傅一瞪眼,我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周才能回一趟家,像头被放风的牲口。
那个礼拜六,天刚蒙蒙亮,我还在凉席上烙饼,睡得四仰八叉。
“远航!
周远航!
你个懒驴!
还不起!”
我娘的大嗓门像个炮仗,在我耳朵边上炸了。
我一个激灵,从梦里弹了起来。
“干啥啊娘……天还没亮透呢……”我揉着眼睛,满肚子起床气。
我娘叉着腰,手指头差点戳到我脑门上。
“太阳都晒***了!
去!
东头咱家那二分地,给我掰几穗嫩玉米回来!”
她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晌午给你烀着吃,搁点糖,甜丝丝的,解解暑气!”
一听说有吃的,我那点起床气顿时烟消云散。
“得嘞!”
我从凉席上一骨碌爬起来,趿拉上那双穿了三年的塑料凉鞋,鞋底都快磨平了。
身上是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汗衫,领口都松垮垮的,风一吹直往里灌。
我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往村东头挪。
清早的空气里混着泥土和牛粪的味儿,倒也不难闻。
道两边的庄稼叶子挂着露水,刮在胳膊上,又凉又痒,跟小猫爪子挠似的。
钻进我家那片玉米地,一人多高的玉米秆子把人围得严严实实,像个绿色的迷宫。
热气混着青草味儿,呼一下就把我罩住了,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猫着腰,在地当间寻摸。
我娘说了,要那种刚灌满浆,掐一下能冒白水的嫩棒子。
太老的,烀出来啃不动。
太嫩的,没嚼头。
正当我瞅准一穗鼓鼓囊囊,红缨子还水灵的棒子,准备下“黑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