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额头吊瓶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但也比在icu时病痛缠身,留置针回血,一天抽无数次血强。
沈北钦躺在奶奶的怀抱里眨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还没出车祸,没被病痛折磨的几乎畸形的奶奶,这时候的奶奶还烫着时髦的卷发,头发染的乌黑。
她幽幽的叹息,想起来奶奶这时候的脾气可不算好,抠门,脾气暴,让她小时候没少挨揍,也不知道重来一世能活成什么样子。
一家人坐在父亲的车上回到家里,爷爷睡在客厅,奶奶带着她睡在宽敞的南屋,而父亲则跑回北屋打游戏去了。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沈北钦一时间思绪乱飞,这套房子是父母离婚时,两个人留给她的房子,后来被卖了用来赔偿父母婚姻时留下的欠款。
她明白这套房子看似留给她,其实从未属于过她,就像母亲一般,父亲看似爱她爱的深沉,在出事的时候也毫不留情的跟她离婚,将她送进监狱。
父亲总是这样,只要自己过得舒心,从来不会顾及身边人的心情,就像上辈子自己因为叛逆爷爷奶奶将她扫地出门要求父亲把她接走的时候,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新家庭,竟能狠心让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三西天。
沈北钦想到这里心钝钝的疼,其实对于她来说最快乐的时光是在她的童年,最痛苦的时光也在她的童年,哪怕被她当做重生信念的奶奶,在她童年时期也充当着伤害者的角色。
也许对于她来说,重来一世更像是赎罪,惩罚自己,重新面对肮脏卑鄙龌龊的自己,将自己的心再次解剖。
奶奶己经睡熟,在她仅剩不多的记忆里还记得明天是全家人带她去监狱看正在服刑的母亲,用她向母亲施压,要求卖房子还债。
本来正常孩子记不住年纪小的事,可能因为她一生痛苦的时光太多了,让她时不时回忆起年少时的人生,所以她还能记住那一天,不过也记不住多少了,只记得有一个叔叔用矿泉水瓶给她装了一瓶可乐,在跟母亲说话的时候弄撒了,母亲在哭,自己却在纠结撒了的可乐,也许是可乐太好喝,也许那是她童年时最后一次见母亲,又也许母亲又哭的撕心裂肺,她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刺眼,可却很寒冷。
年纪小的原因沈北钦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梦乡,第二天天未亮她就被奶奶从被子里挖出来穿好衣服,坐上陌生叔叔的七座商务车,跟着两个姑奶一起出发了。
沈北钦坐在车上,车里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说话,而自己却也是沉默着看向窗外,天微微亮起,太阳还未升起,这时黎明将至,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她将目光落跟小姑奶对视,只听到小姑奶的声音响在耳边“哼,大哥这一家娶了个傻老婆,还用孩子逼人家。”
她疑惑的看着小姑奶,而小姑奶的嘴却从始至终并未张开她将目光落在大姑奶的时候,大姑奶依旧是将嘴紧紧抿住,可声音依旧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真是不要脸了,大哥搞破鞋,儿子没责任,大嫂是个傻得,唯一有个好老婆还叫他们送进监狱了。
这一家可得离远点,别以后算计到我头上,只可惜了这个小崽子,年纪轻轻要在这种家里活着,不过根大事,这一家子都烂透了孩子以后能好到哪里?”
沈北钦赶紧把目光移开,垂下眼眸压抑住心里的惊讶,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强化吗?
读心术吗?
她将目光落在了坐在副驾驶的父亲身上,只听见父亲心说“一会还要去见高阳,赶紧把房子卖了,不卖房他们就天天纠缠我烦死了。”
沈北钦一怔,哪怕上辈子己经猜出来父亲当时想的什么,重来一次用读心术听出来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心痛,房子卖了他就不用还房贷了,就能用卖房子的钱堵住那些人的嘴,就能跟她的后妈高阳一起过新生活了,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
没有父亲,母亲蹲过监狱,自己的未来又该怎么办呢?
他只在乎他自己。
也许这个家她真的待不下去了,她要离开要走,只是这份超能力是福也是祸,身居高位的人总想窥探别人的心,却也恐惧别人窥探自己的心,不过幸好只要自己是用目光来操作超能力的。
一路上想着就到了地方,而法院的车也停在监狱门口,一个严肃的女法官拿着公文包站在法院车前,似乎己经在等他们了。
沈北钦并不认识这个女法官,但也能猜出来这是过来让母亲签字卖房的法官,她审视的目光落在法官的身上,只听见“他们烦不烦啊,要不是那个女的把罪名都扛了,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不知道知恩图报还逼人家把留给孩子的房子卖了,真的是嫁这种老公倒了八辈子霉。”
法官似乎感受到沈北钦的目光,走了两步半蹲在她的面前语气温柔地问道“小北最近怎么样?
想妈妈了吗?
这次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沈北钦错开她怜爱的目光“挺好的。”
法官只能站起身“这个协议必须得夫妻双方共同签字才能有法律效力。”
父亲沉默着不说话,还是爷爷走了两步上前说道“我们先跟她谈吧。”
“那行吧。”
法官点点头走进了监狱的大门,随即除了那个叔叔以外所有亲戚都跟了上去。
叔叔将她抱上车,自己也坐上副驾驶,从车里的储物柜里找出来一瓶可乐“小北要喝吗?”
沈北钦没有看叔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叔叔找了一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水倒干净,将大瓶的可乐倒了进去一些“小北别害怕,一会就能见到妈妈了,先喝点可乐,小北喝过吗?”
沈北钦接过可乐抿了一口,她上辈子后半生就像泡在甜水里一样,没有甜的东西,油炸的东西,她的心情就会暴躁,就会难受。
可这辈子的她确实是第一次喝,她只能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容“很好喝呢。”
叔叔年纪其实并不大,他似乎是沈北钦母亲的朋友,轻轻的叹气摸着女孩的头顶,沈北钦没忍住将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只听见叔叔低沉地声音响起“唉,杨晨走了,把孩子留在这个家里,孩子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这次的协议还能有不签字的选择吗?”
沈北钦的目光移开,心里叹息,上一辈子父亲仕途越走越窄也不是无迹可寻,官场之中最忌讳这种做人只想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