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钦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而叔叔则推开车门下去抽烟了,沈北钦纠结的捏着塑料瓶子,她在思考是留在这个家里,还是离开,离开了又去哪里?
平心而论她不想留在这个家里,可如果离开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在大街上游荡,也是会被送去派出所吧。
那还能去哪里?
突然她的目光被什么晃了一下,她半眯着眼睛调整了一下角度看清了那是华夏的国徽。
也许她可以试着报效祖国?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就开始抑制不住的乱飞,国家应该很需要人才吧?
她的能力可以用来审犯人,审间谍,甚至还可以做间谍。
只是…她想起上辈子小说里官场诡谲云涌,个个都猜忌贪婪。
算了算了不想了,她晃了晃脑袋,可能因为小孩子的脑袋cpu没发育好,让她思考这么小的一件事就昏昏欲睡。
啊,阳光明媚,最起码她不用担心离家出走被饿死了,沈北钦半眯着眼睛,像一只小猫一样靠在椅子上,上辈子有一段时间她桀骜不驯,想要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可能因为动物的天性,在不适合自己生存的时候,会选择离开重新寻找栖息地,但很可惜因为年纪小,她每次的离家出走都会变成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回家摇尾乞怜。
一次又一次,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狗一样,不再离开家,恐惧离开家,一首到去世她都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天天在家啃老。
这一世她重燃离开的心,可被驯服的本能依旧在牵扯着她的决定。
正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叔叔打开车门把她抱了出来“小北,去见妈妈了。”
沈北钦思绪回归,微微低垂眉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通过监狱大门,登记,走进了见面室。
见面室很大,用一面玻璃隔出来两个区域,见面室大概有五六个位置,可能因为今天人少,整个见面室里就只有杨晨一个人坐在那里。
杨晨看到自己的女儿一下子眼泪就流了出来,想起前夫说的话,更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而见面室这一面法官站在那里,叔叔把沈北钦放在杨晨对面的椅子上,也轻轻的离开了见面室。
法官走两步半蹲在沈北钦面前“小北,还记得吗?
这是妈妈,跟妈妈说几句话。”
玻璃那边的杨晨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北,小北,是妈妈,最近还好吗?
爷爷奶奶对你怎么样?
爸爸呢?”
杨晨其实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那种聪明伶俐的样子,但温柔的眼睛冲淡了身上的人情世故,反而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温柔气质。
哪怕在监狱里服刑了一年多,也没有让她的目光变得浑浊,反而多出几分清冷感。
只是再聪慧,冷静的女人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时,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沈北钦微微低头不与杨晨对视,声音闷闷地说道“妈妈…”话音未落杨晨几乎哭的肝肠寸断,她不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母亲,她更是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热爱旅游,创业,她认为婴儿太麻烦,所以一首把沈北钦留给公公婆婆和母亲照顾,首到孩子大了,可以穿尿不湿吃辅食的时候。
她才开始接触孩子,每天的日常也就是带着孩子拍拍照,不能说她不爱孩子,如果不爱沈北钦,她根本不会为那个男人顶罪,她非得供出所有人,只是她不希望她的孩子父母都蹲了监狱,没有抚养孩子。
一年多没听到女儿的声音让杨晨的情绪几乎崩溃,她想起公婆老公一家人过来几乎像逼宫一般让她签字卖房,她要求必须见到女儿才能考虑签字。
一想起老公的那副魂游天外,什么也不管,公公的那副精明算计的脸都让杨晨几欲作呕,可是自己的妈妈精神状态不好,还要承担自己在监狱中的花销,自己的妈妈从年轻时就被父亲宠爱,不会做饭收拾家。
如果把女儿交给母亲去带…杨晨叹息着。
“妈妈,这次父亲找你是为了卖房子吗?”
沈北钦想了又想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虽然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问出这个问题,确实很早熟,但她真的很想把那套房子留下来。
杨晨露出一抹惊讶,看着目光拒绝与自己相对的孩子,以为沈北钦怨恨自己连忙说道“小北,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但他们说了就算房子卖了,以后爷爷奶奶的房子是肯定留给你的。”
沈北钦目光复杂的落在母亲的身上,听着母亲哭的哽咽的心声,她的心似乎也在痛。
她抑制不住的叹息出声,那种目光和叹息都让杨晨心痛,明明在自己走之前还是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不谙世事的公主,自己才走了两年多,孩子就成了一个会叹息,会用那种目光看自己了“小北…”她的声音顿了顿“那套房子是爸爸妈妈离婚时留给你的,那现在你都知道了,妈妈尊重你的想法。”
沈北钦静静地坐着,她在思考,如果她今天开口拒绝母亲卖房,那这套房子肯定是卖不出去,但那个家她也是回不去的。
她轻声开口问道“母亲,如果我让你拒绝卖房。
你觉得我还能回去吗?
如果我回不去那个家又该怎么办呢?”
杨晨惊讶于女儿问出来的问题,只是心疼己经溢满心口,女儿的问题她却没办法回答,母亲因为自己的事精神状态不太好,还要维持自己在监狱中花销,还要帮哥哥和嫂子养女儿,哥哥嫂子的工作都是大忙人。
她实在说不出口让自己的女儿也去自己母亲家,让自己母亲抚养。
而且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欠下的外债卖了自己的房子,现在住在哥哥家,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女儿去哥哥家生活,寄人篱下好还是养在身为独生子女的前夫父母身边。
沈北钦看着母亲心中所想,心中的叹息无奈,她还没想好,如果能留在亲人身边不暴露能力肯定是最好的,但如果…其实上辈子都熬过来的,这辈子再熬一遍又能如何?
她的思绪翻飞,一时间不小心碰倒了那瓶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