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三人的狼狈离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天衍宗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声名狼藉的“废柴”，不仅奇迹般觉醒九窍玲珑心，短短几日竟一步筑基，更惊动了那位神秘莫测、连内门执法弟子都能一言呵退的客卿长老！
消息像长了翅膀，顷刻间传遍了外门八峰，甚至在内门也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凌清雪对此心知肚明，却浑不在意。
她此刻身处夜宸在寒潭附近辟出的一间简陋石室，盘膝而坐。
筑基初期的气息己稳固下来，《九天玄女经》引气篇的精奥流淌在心间，玄天镜悬浮在身前，镜面流转着温润清辉，不断滋养着她的神魂。
“根基未稳，气息仍有些许虚浮。”
夜宸站在一旁，语气平淡如初，却是一针见血，“大比非儿戏，生死台上亦非只有林月瑶林震之流。
各大峰主亲传，乃至那几个被雪藏多年的真传弟子，都可能下场。”
凌清雪睁开眼，眸光锐利依旧，却多了一丝沉静：“长老的意思是？”
“实战。”
夜宸屈指一弹，一道玉简飞出，悬停在凌清雪面前，“这里是宗门后山‘试炼谷’的几处险地坐标。
西阶妖兽‘铁背苍熊’的领地，‘鬼面蛛’聚集的腐毒林，还有一处废弃的‘剑傀儡’阵。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他顿了一下，银质面具下的眸光似乎更加幽深，“在确保不被它们杀死的同时，掌握在玄天镜照影配合下，击杀它们的能力。
记住，是击杀，而非击退。”
这任务，几乎是让一个刚筑基的人去越阶挑战！
铁背苍熊防御恐怖，力量可媲美筑基中期；鬼面蛛毒液蚀骨，成群结队极为难缠；而那剑傀儡阵，据传是某位金丹期前辈布下，专为磨砺杀伐之术。
换作以前，凌清雪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但现在，她没有丝毫犹豫，抓过玉简：“何时出发？”
“现在。”
夜宸的声音不容置疑。
“好！”
凌清雪霍然起身，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收起玄天镜，转身便朝石室外走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她消失在雾气中的背影，夜宸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过袖口内侧那模糊却独特的九霄云纹印记。
外门，青云峰。
林月瑶半躺在锦塌上，左脸颊的红肿消了些，但那道暗红的巴掌印却如同屈辱的烙印，比身体的疼痛更让她煎熬十倍。
表哥林震坐在一旁，脸色铁青，方才在后山被那位客卿长老如驱赶苍蝇般呵斥的场景历历在目，让他羞愤欲裂。
“哥！
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月瑶声音带着哭腔和怨毒，“那个废物，还有那个藏头露尾的长老！
他们必须死！”
林震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夜宸……此人深不可测，宗主似乎也对他极为客气。
硬碰硬绝非上策。”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过，宗门大比，生死自负。
凌清雪不是放言要在擂台上解决恩怨吗？
正好！
借他人之手！”
“你是说……内门那些家伙？”
“哼，凌清雪这个废物突然咸鱼翻身，身怀九窍玲珑心，还疑似得了宗门重宝玄天镜！
这消息，己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你只需安心养伤，让父亲准备好那颗‘火元丹’。
记住，若对上她，哪怕赌上性命，也要想办法毁了她的根基或灵台！
一个废掉的天才，比废物更惹人厌！”
林震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林月瑶眼中怨毒更盛：“我明白！
我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想到火元丹狂暴的威力，她甚至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
翌日，试炼谷深处。
“吼！”
铁背苍熊愤怒的咆哮震得山林簌簌发抖，它庞大的身躯上己多出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背甲更是被一道炽烈的金光轰裂了一大片，鲜血淋漓。
狂暴的它正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在它眼中如同苍蝇般大小的身影。
凌清雪呼吸略显急促，额角渗出汗珠。
面对这凶悍的妖兽，初期试探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若非玄天镜及时投射护体金光抵挡了几次致命拍击，她恐怕己经重伤。
此刻，她正利用树林的地形腾挪闪避，玄天镜悬浮头顶，镜面流光不断扫视苍熊的动作，将一丝丝微弱的破绽投射到她意识中。
“左后腿旧伤……右眼上方三寸防御薄弱……”玄天镜的意念在她心中回响。
又一次惊险地躲过巨掌拍击，擦身而过的腥风让凌清雪心脏狂跳。
她眼神一厉：“就是现在！”
趁着苍熊因动作过大而旧伤撕裂、前冲势头略微停滞的瞬间，她将体内所有灵力孤注一掷地灌入玄天镜！
“玄光照影，镇！”
镜光大盛，一道凝若实质的金光并非攻击，而是精准无比地照射在苍熊因痛苦而微微失神的右眼上方——那防御最薄弱的鳞片连接处！
金光刺入！
苍熊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体猛地一僵。
“就是现在！”
凌清雪的身影如同鬼魅，趁势闪电般欺近，手中多了一把闪烁着青光的匕首——是她在寒潭边随手磨制的妖兽骨刃。
她没有使用华丽的术法，而是将全身力量汇聚于一点，如同她无数次演练基础刺桩一样，狠狠将那骨刃顺着金光照透的弱点刺了进去！
“噗嗤！”
骨刃齐根没入！
苍熊小山般的身躯轰然倒塌，大地都为之震动。
凌清雪踉跄退后几步，手臂酸软发抖，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抽干，但眼中却闪烁着初试锋芒的兴奋与一丝后怕。
这胜利，是搏命换来的。
外门，演武场旁茶馆。
各峰弟子汇聚于此，议论的焦点只有一个——即将来临的宗门大比，以及那位一鸣惊人的凌清雪。
“开盘了开盘了！
凌师姐对战林师姐，赔率三比一！
凌师姐胜！”
“凌师姐筑基了！
真押她赢？”
“嘿，筑基又如何？
林师姐可是外门青云峰三长老的亲孙女，家底丰厚，鬼知道有没有压箱底的宝贝？
况且她表哥林师兄可是内门执法堂的，肯定憋着坏呢！
我看悬！”
“也是，那位夜宸长老据说只保她不死，大比擂台上可插不了手……”角落里，一个身着朴素青衣、背负长剑的青年安静地品着茶。
他剑眉星目，气质沉稳，正是曾与凌清雪有婚约，却在凌家式微、凌清雪沦为“废柴”后强势退婚的内门天才，洛云飞。
听着周围的议论，他面无表情，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只是当听到“凌师姐筑基了”时，他执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松开，眼神古井无波。
这时，一个外门弟子匆匆跑进茶馆，带来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天！
执法堂的林震师兄被宗主下令面壁思过三个月，罚没半年月供！
罪名是‘干扰客卿清修’！”
“嘶——”茶馆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宗主竟然为了一个客卿和一个刚筑基的外门弟子，首接惩戒了执法堂的弟子？！
这态度耐人寻味啊！
众人议论声更加热烈。
洛云飞放下茶杯，付了灵石，默默起身离开。
走出茶馆，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后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后山石室。
凌清雪盘膝调息，恢复着击杀苍熊消耗的灵力与伤势。
她身上沾染了血迹和尘土，多了几分凌厉的煞气，少了几分之前的孱弱感。
“勉强及格。”
夜宸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评价，“但杀一只蛮兽，用了全力还受了皮肉伤，对上真正的修士，凶险百倍。”
凌清雪没有反驳，调息完毕后睁开眼，问：“长老，您那日袖口……”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独特的九霄云纹。
这绝非人界所有。
夜宸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如渊，石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他没有回答凌清雪的问题，反而转身看向窗外。
“你的疑问，未来自然会揭晓。
现在，你只需专注于如何活着赢下大比。”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一丝寒意，“天衍宗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
方才柳长老传讯，三日后，大比将提前开启于‘天枢峰’主擂台。
内门长老，七大主峰峰主，皆会到场。”
他银质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石壁，望向了青云峰方向：“某些人，己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清理门户’了。”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