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弱的倒在祭坛上,任凭风雪将我的四肢冻到麻木。浑身上下都是污血,
细闻甚至还有点腐肉的腥臭味。即便是这样我依旧不以为意,
直到我拖着身体一步一回到林府,眼前的景象让我彻底的崩溃。父亲的指责,母亲的沉默,
就连我的长姐也是冷嘲热讽。最后我才知道,原来是林依然成了拯救江州的救世主。而我,
林乔微成了别人脚下的垫脚石。1那一日的风雪格外刺骨,
我拖着自己浑身伤痕的身体艰难的从祭坛走回林府。街上的门窗紧闭,
肆虐的瘟疫让大家不敢出门。路上还依稀可见搬运尸体留下的车辙印,上面是血渍混着臭水。
我目的清楚的向林府走去,只为看看父母是否安好,林府是否还撑得住。
左肩的刺痛让我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泪水混合着血污从眼角流下,但刹那间就被冷风吹干,
留下一条条的泪痕。大门被打开,我高兴的往里面快步走去。“爹!
”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带着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主母,
她的眼神躲避。但在眼角处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你如今又是夜不归宿,
又是衣衫不整,你到底要将林府的脸丢在哪里?!”父亲大声的怒吼。
我看着他眼底的嫌弃和暴怒之后红的发烫的脸。父亲的病好了,
可为什么我的心中如此的难过。“爹,我是去,去祭坛了,
去和……”我颤颤巍巍的用手在背包里翻出那些形状各异的青铜器,
以及被污血沾染捻皱的符纸。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脚,重重的踩在了我的左肩,
我能感觉到我的左肩已经开始溃烂,这一脚让我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去和鬼神做交易保江州免受瘟疫之苦吗?”父亲说出了我的后半句话,但是语气冰冷,
带着点嘲讽。主母假模假样的将我从地上搀扶起来,却在之后嫌弃的擦了擦手。
我愣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言。许是身体实在太痛了,也可能是心里实在是失望了。
“我没想到你这个逆子败坏家族的名声也就罢了,还要抢占你姐姐的救世之功!
”“抢占”“姐姐”这两个字像是冰锥一样穿透我的耳朵。我看向父亲身后,
那一身白衣悠然素雅,清纯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之意。林依然举起自己的手腕,
我看到了纱布之下的一抹殷红。“就这样吗?”那我受的苦算什么?
突然之间我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阴风,一双冰冷修长的手带着强烈的攻击性紧紧的挽住我的腰,
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你舍身救民,却被这个戏子偷了功劳,
我的祭品你可真是可怜啊。”2那是萧衍,是我献祭的对象。那一日,江州被乌云笼罩,
连绵不断地阴雨,四处飞撞的乌鸦,以及挂在暗夜之中一轮若隐若现的血月。江州一片死寂,
仿如末世。街上是此起彼伏的哀嚎,是尸体腐烂后的腥臭。父亲重病,母亲也一病不起。
府中一片乱象,接连不断的有人因瘟疫丧命被抬出林府。我合上手中的禁书,
在父亲的书房中翻找出上面记载的器具以及符纸。随后便下定了决心,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林府。“咚咚——”阵阵清脆的敲门声落在了蒋家大门上。那是我的夫家,
准确来说即将成我的夫家。“蒋奇!我是乔微!”,我扯着脖子大喊,无人应。
我知道我这次前去怕是凶多吉少,只想在最后的时候和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爱我的人道个别,
这也不行么?寒风四起,将街上的灯笼吹到地上,又带到天上,随后狠狠的砸在地面,粉碎。
最后只是一阵微风就将残渣打扫的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几经尝试无果后,
我低垂着头转身离去,眼泪打湿鞋面但此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祭坛位于城外五里的位置,我按着图纸所示穿过一片树林终是找到了。经过时间的磋磨,
祭坛周围矗立的怪石已经长满了青苔,歪歪扭扭。透露出怪异的凄凉。
我通过指示将青铜器按照要求***来了祭坛中央的凹槽之中。盘坐在中间,我心跳得好快,
直到将符纸贴在我的胸口。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祭坛深处向上翻涌,一直贯彻到我的颅腔。
疼痛感袭来,我感觉身上又热又冷,脏腑俱损,皮肤开始出现裂口,鲜血直流。
血雾从祭坛四周蔓延开来,那冰冷的寒气又开始直逼体内。我的视线中出现血污,
一个身形高达的男人渐渐逼近我。他身上自带寒气,让我不自觉的冷汗直流。“汝名?
”他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一同钻进耳朵之中。我用尽全力张开嘴巴,“林,林乔微。
”他冰冷的指间捏着我的下巴,里来打量。“所求为何?”,语气依旧冰冷。“瘟疫散,
江州安。”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他靠的更近了,我的呼吸开始急促。
直到他的手指伸向我的嘴唇,猛地一划鲜血瞬间流出。我吃痛的将身体后仰,
却被他的手臂狠狠裹在怀中,任凭他的嘴唇强硬贴在上面吸允流出来的腥甜的血液。“尚可。
”直到伤口发白,不在流血,他的嘴唇才缓缓离开。“心愿可成,我的祭品”语气玩味,
是不容置疑的挑逗。随后我感觉到他将头迈进我的颈窝,然后猛地咬了一口我的左肩。
这感觉比之前要痛苦百倍,冷汗瞬间将衣衫打湿,惨叫声从喉咙中变成模糊的呜咽。
被牙齿刺穿的地方开始灼热,骨头酸痛,在强大的痛苦中,我彻底丧失了意识。
3今日就是江州圣女林依然和蒋府少爷蒋奇的大婚之日。
我这个为家族蒙羞的人只能是被关在偏殿,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
想象着自己未婚夫是如何另取他人的。房间内没有床铺只是一个草席,被钉死的窗户,
以及馊了的饭菜。我将衣物褪下,露出我左肩的伤口。上面是黑色的符咒,
但中间的皮肤已经溃烂发脓,我甚至能看见中间发白的骨头。没有药物处理,
衣服已经和烂肉交织在了一起,疼痛难忍。外面的家丁在抱怨,“人家都在跟前伺候着,
少说也能捞着点好处,咱们倒好,在这看着个林府的累赘,好处好处没有,还累的很!
”“要我说等她饿死了就完了,这——”声音陡然而止,我急忙将耳朵贴在门上,一阵狂风。
脚下是漫进来的雾气。“轰——!”大门被打开,我看见一身玄色衣服的萧衍站在我的面前,
手腕轻轻放下,那两个家丁便落在了地上。我看了一看,死状极惨,
干枯的像是被吸走了魂魄。他用那双紫色的眸子带着侵略性的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实在是漂亮,但是在其中还有这妖祟的冷艳。
我手忙脚乱的整理半开的衣服,他的眼神顺着看了过去,最后落在了我左肩上的口子。
“过来!”,不是挑逗,是命令。但是我被刚才家丁的死状吓到了,
神游之际并没有听到萧衍的话。他见我不为所动,小手一抬,
我直接不受控制的飞进了他的怀中。左肩的伤口撞在了他冰冷的身躯,
那寒气顺着口子一路钻到的心中。“啊!”我吃痛的嗔叫了一下。他将我抱起,
来到席子上坐下。我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不知道等着我的将会是什么。萧衍将我抱在怀中,
舔舐我的脖颈,再到我左肩的伤口。起初还很温和,可到了后来却变得十分具有侵略性,
我感受打了左肩的那钻心的疼痛忍不住的在他怀中挣扎。可换来的却是他更加用力的怀抱。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四起。四处都是宾客们的寒暄,是对圣女救世的称赞。听到这些,
我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挣扎变成了哭泣时的抽搐。萧衍似乎是感受到了,
他的动作渐渐停下,伸出手指擦拭我脸上的泪水。用唇轻轻的盖在我的眼睛上。
“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我的祭品。”我没有回应,只是哭的更加惨痛。
脑子里是母亲生前对我说的话,“我们家的微微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孩,
是不是啊!”母亲那温柔的嗓音像是蜜糖一样暖化了我的心。我想了许久,终于说出那句。
“萧衍,我想出去看看。”“好。”随后我们便被一团血雾包围。4他依旧抱着我,
甚至还用那玄色的袍子将我裹紧。我们来到了林府的屋顶,我看到张灯结彩的布置,
好不羡慕。冬天的冷气没有浇灭大家心中的热情,他们拿着烈酒一碗一碗的咽下,
为那对新人助兴。我看见人群中一袭红衣的林依然,即便是被团扇遮住半侧的脸,
也难掩她的姿色。我就这样看着她笑脸盈盈的走向我的未婚夫蒋奇。
我以为蒋奇只是迫于压迫,没有办法才接受的。可是他站在台上,伸出手,
脸上难以自抑的笑容让我寒了心。“多亏了林大小姐啊!这要不是你我们江州怎么能太平啊!
”“就是就是,林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我们江州的百姓真是有福气!
”“林小姐就是在世圣人啊!”吹捧声从人群中传出,林依然反倒是不好意思低垂着头,
掩盖笑意。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手腕处微不足道的伤口,让人看着真的很是倒胃口。
蒋奇伸手将他抱在怀中,体贴至极。也就是在此时我看见了她颈间的雕花玉佩。“那是我,
我妈妈的。”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是蒋奇亲手将它系在我的脖颈上,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他们,怎么会……”我气愤的在萧衍怀中发抖。萧衍袖子一抬,
一阵阴风顺着来到了林依然的身边,她感觉不适,紧了紧自己的衣物,却没发现丢失了什么。
“你的东西不配戴在小偷的身上。”,是强势的温柔。萧衍将玉牌在手中看了又看,
竟发觉有一丝的熟悉。他的眼睛骤然瞪大,那双紫色的眸子开始颤动。
我抬眼看见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散发着阵阵寒气,便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脸颊上。他低着头,
看着怀中的我,欲言又止。随着他唇间吐出的一阵雾气,我便昏死在了他的怀中。
等我再次醒来,周围已经不再是林府了,甚至不再是阳间了。他端坐在我的身边,
见我醒来后,引进了一个人给我。“如实说来!”进来的人顿时跪在地上,
大气不敢喘的说着。“小的,小的之前见过一个妇人,死状极惨,七窍流血也就罢了,
还有人在她的肚子里塞进了数不胜数的蚂蚁。”“我看了他生前的记录,有一个长相清秀,
年纪稍轻的女人,恶狠狠的对他说,你就等着被蚂蚁啃食殆尽吧,看你,
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老爷。”那人的话说完了,但是我依旧不太明白,
为什么萧衍要告诉我这些。“这个玉牌你可有印象?”那人慌忙上去查看,眼睛瞪大,
紧忙磕头大喊“这是那个妇人生前的遗物啊!”“什么?”我惊叫着起身,
顾不上身体的虚弱,拉起那人的衣角反复的确认。殊不知泪水早就已经打湿了我的眼眶。
在一声声确认之下,我瘫坐在地。脑子里母亲去世的画面在闪回,我自嘲的笑了起来。
“难怪她不让我去见我娘一面,难怪,难怪。”萧衍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
说出了自己的故事。“我和令母曾有过几面之缘……”5众人只知道地狱是鬼怪的聚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