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
你那破车再磨磨蹭蹭，嫌疑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薇凝玉咬着最后一口汉堡，用力拍向副驾座位。
番茄酱像不要钱似的，精准溅到乾安警服第二颗纽扣上，在深蓝色布料上晕开一片红渍。
她鼓着腮帮子，腮边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面包屑，嘴巴快速开合，嚼汉堡的动作急得像在和时间赛跑，眼睛却死死盯着车载导航——那红色箭头，正以堪比蜗牛爬的速度往前挪，她急得抬脚首踹座椅下方的工具箱，“哐哐”声在车厢里回荡，“早知道让你开我那辆改装过的越野！
你非说‘男人得开手动挡才有灵魂’，我看你这灵魂，是被限速带缠住，死活跑不动道了！”
乾安猛打方向盘，黑色越野车瞬间在盘山公路上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摩擦声，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斜睨向副驾的薇凝玉，嘴角挂着一抹调侃的笑，“总比某些人上次追毒贩时，踩错油门把警车怼进鸡窝强。”
说着，腾出一只手，精准戳向她沾着面包屑的嘴角，“上次所长还在例会上问呢，那只被你撞断腿的芦花鸡，算不算工伤——毕竟它当场就下了个蛋，勉强算‘工伤赔偿’，你说逗不逗？”
薇凝玉被戳得一歪头，面包屑簌簌往下掉，她恼羞成怒，抓起后座的备用弹夹就砸过去。
弹夹带着风声，“啪”地一下贴在乾安后颈，像是给警服别了个奇怪的装饰。
“要不是你非要抢我那份炸鸡，我能分神？”
她气呼呼地嚷，“那可是我蹲点三天，眼巴巴盼来的加餐！
你倒好，跟饿鬼投胎似的，一口吞了半只，噎得首翻白眼，差点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给自己续命！
就你那手忙脚乱的样子，我要是拍下来，能在局里当年度搞笑素材循环播放！”
乾安猛打方向盘，黑色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又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轮胎卷起的碎石子“噼啪”打在车身上。
他反手把后颈的弹夹摘下来，掂量了两下，又抛回给薇凝玉，“就你那点出息，半只炸鸡就能让你把警车开成碰碰车。
再说了，当时是谁喊着‘乾安救我’，差点被鸡飞狗跳的场面吓哭？”
“我那是被鸡毛呛到了！”
薇凝玉接住弹夹，用力塞进腰间的枪套，脸颊却悄悄红了。
她确实怕鸡，尤其是那只被撞断腿后，扑腾着翅膀追了她半条街的芦花鸡，现在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可这话怎么能承认？
她梗着脖子瞪回去，“总比你上次解救人质时，把催泪弹当成烟雾弹扔出去，结果把自己人呛得集体涕泪横流强！
最后还是我冲进去把人质扛出来的，你倒好，蹲在墙角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质家属揍了呢！”
乾安被戳到痛处，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随即又勾起一抹更欠揍的笑，“至少我没把嫌疑人的手铐戴在自己脚上。
上次抓捕那个盗窃团伙，是谁铐住自己后，蹲在地上跟嫌疑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得我绕到背后给你开锁？”
他边说边模仿她当时气鼓鼓的样子，眉头皱成个疙瘩，嘴巴撅得能挂油瓶，“那嫌疑人都忍不住笑你，说‘警察同志，你这是给我们表演节目呢？
’你！”
薇凝玉气得抓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就砸过去，却被乾安伸手稳稳接住。
他拧开瓶盖，递回给她，“喝点水，别噎着。”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眼神扫过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嘴角的弧度软了些。
两人正吵得热闹，车载电台突然“滋啦”响了两声，电流声刺啦刺啦的，紧接着，队长带着些微杂音的声音传出来：“各单位注意，目标车辆己进入沿海高速，车牌号闽D·7K321，疑似携带***‘冰玫瑰’，重复，‘冰玫瑰’……”瞬间，车厢里的互怼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薇凝玉动作利落地抹掉嘴角的面包屑，从腰间摸出手铐，金属铐链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眼，目光如炬，“赌五十块，这次我先铐人。”
乾安挑眉，方向盘在他手里轻巧地打了个满舵，车胎卷起的石子砸在护栏上，噼啪作响，活像放鞭炮，“赌一百，你会被嫌疑人的假发套糊脸。
上次那个毒贩，不就戴了顶粉色长假发？
你追人家三条街，最后把假发套当证物拎回来了，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跑去抢人姑娘头饰了。”
“那是战术失误！”
薇凝玉瞪他，可眼角眉梢却忍不住漾出笑意。
车窗外的风卷着山茶花的香扑进来，甜甜的、幽幽的，一下子把人拽进温柔里。
她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夜，两人蹲在桥洞下盯梢。
当时雨下得跟泼盆似的，桥洞里又潮又冷，乾安把唯一的雨衣“唰”地一下裹在她身上，自己瞬间淋成了落汤鸡，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活像只落难的大狼狗。
第二天问他，还嘴硬说是“故意洗个冷水澡降温”，可那止不住的喷嚏，出卖了他冻得发抖的事实。
还有上次她出任务时被划伤胳膊，流了点血，乾安紧张得差点把急救包都扯破，棉签戳得她胳膊生疼，嘴里却不停地念叨“叫你不小心点，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吗”，最后还别扭地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到她手里，“含着，止痛。”
那是颗草莓味的硬糖，甜得有点齁，可她却含了一下午，连带着伤口都好像不那么疼了。
“想啥呢，笑成这样？”
乾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薇凝玉的回忆。
她回过神，狠狠瞪他一眼，“要你管！
好好开车，别让嫌疑人跑了，要是这次任务搞砸，你就等着请全警队喝奶茶赔罪！”
乾安笑着应了声“好”，脚下油门又猛踩几分，越野车像离弦的箭，朝着沿海高速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车窗外的山茶花被远远甩在身后，可那清甜的香气，却仿佛还萦绕在车厢里，混着两人刚才吵吵闹闹的余韵，酿成一种独属于他们的、又甜又烈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