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宅与日记阁楼的霉味像浸了水的棉絮,糊在林砚的鼻腔里。
他蹲在积灰的樟木箱前,指尖划过箱盖边缘的雕花,那些缠枝莲纹早已被岁月啃得模糊,只剩下深浅不一的沟壑,像某种干涸的泪痕。
“咔嗒”一声,箱锁在撬动下松脱。
林砚掀开箱盖的瞬间,一团灰雾腾起,他下意识地偏头,脖颈撞到身后的木架,架上的玻璃罐应声落地。
碎片溅在脚边,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不是他预想中的旧衣物,而是一捆用红绳系着的日记,封面是暗紫色的绒布,上面绣着一片孔雀翎。
尾羽的纹路很怪。
林砚捡起来时,指腹蹭过绒布表面,那触感不像丝线,反倒像某种鳞质的薄膜。
最诡异的是尾羽上的“眼”,绣线用了银灰两色,远看是规整的同心圆,凑近了才发现,灰色的纹路在光线下会微微流动,像瞳孔在缓慢收缩。
“这老头,还挺讲究。”
他失笑。
祖父去世时他才十岁,记忆里只有一个总坐在藤椅上发呆的老人,手里攥着枚铜制的小玩意儿,阳光照在上面,会映出细碎的虹彩。
日记一共三本,纸页泛黄发脆,边缘卷成了波浪。
第一本的字迹还算工整,记着1987年的事:“三月廿一,阿禾娘来敲门,说孩子跑出去没回来。
田野那头的雾太大,我让她别去,她不听。”
“三月廿二,雾没散。
李老四说看到阿禾往水桶那边跑,我拿了柴刀过去,桶还在,水里漂着根羽毛,蓝盈盈的,像孔雀毛。”
“三月廿三,阿禾娘疯了,坐在田埂上笑,说阿禾在桶里招手。
我把她捆回屋里,她半夜咬断了绳子,还是往田野跑。”
林砚的指尖顿住。
纸页上有块深色的污渍,边缘呈不规则的晕染状,像干涸的血。
他翻到下一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水渍浸透了纸背:“它在看我。”
只有这四个字,笔画歪扭得像挣扎的虫。
接下来的几页全是空白,直到最后一页,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桶,桶口飘着几根羽毛,旁边用红墨水画了个眼睛,瞳仁里写着“阿禾”。
第二本日记的时间跳到了1990年。
祖父的字迹开始颤抖,内容也变得混乱:“羽毛长出来了,在枕头底下。
洗不掉,烧不着,像活的。”
“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