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不去县医院?
要去考什么乡镇卫生院?”
父亲王建国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古铜色的脸上全是无法理解,“老子辛辛苦苦供你读这么多年大学,图啥?
不就图你跳出农门,进城当个大医生,光宗耀祖吗?
卫生院那能叫单位?
一个月能挣几个钱?
能和县城医院比??”
母亲在一旁搓着衣角,脸上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小林啊,是不是县医院不好进?
要不……要不让你哥再找找他那个老板说说情?
送点礼也行啊……”我哥王大林,早年在南方打工,现在是个小工头,是家里唯一能“见世面”、有点“关系”的人。
他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语气冲得很:“王林你脑子被驴踢了?
镇上那破卫生院,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去那干嘛?
等死啊?
赶紧给我回县医院找人去!
钱不够我想办法!”
我看着他们,心里酸涩难当。
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是用他们全部的认知和能力在为我谋划一个“最好”的未来。
在他们,以及所有乡邻看来,大学毕业进了县医院,就是端上了金饭碗,就是人上人。
而去乡镇卫生院,简首是自毁前程,大学白读了。
我无法解释重生和疫情,只能换一种他们或许能理解的说法。
我放下行李,看着父母,语气异常沉稳:“爸,妈,哥,你们听我说。
县医院是好,但是竞争非常大,没关系没背景,进去也是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熬十几年都不一定有出息。”
“基层乡镇不一样,那是政府全额拨款单位,是有保障的,说不定还能当官!
虽然起点低,工资现在是不高,但稳定,有前途。
你儿子是大学生,进去了就是干部身份!
只要好好干,将来有机会当领导!”
我刻意夸大了一点“当官”的诱惑,这对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来说,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
“干部?”
父亲抽烟的动作停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当领导?”
母亲也愣住了,迟疑地重复。
“是啊。”
我趁热打铁,“而且现在考进去容易,等过几年大家都挤破头想进的时候,就难了。
这叫抢占先机!
等我以后在系统里站稳了,还能帮衬家里,帮衬我弟。”
一阵沉默。
父亲猛地吸了两口烟,良久,把烟蒂在地上摁灭,站了起来:“你个犟种!
你爷爷原来说过,做人要有厚度、有气度、有纯度,对事业要有浓度,对批评要有风度,对朋友要有温度,对是非要有尺度。
你的人生路,你自己喜欢就好,自己选择的路,以后哪怕跪着也要走完。”
这就是默许了。
母亲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灶台忙活,嘴里念叨着:“……干部也好,吃公家饭,稳当是稳当……但是村里老人不都说人往高处走吗?
你怎么还往乡镇走?
以后怎么找媳妇啊........凭我的帅气,找老婆还不是分分钟....”我大言不惭的吹牛哄母亲开心,想极力的说服和安慰他们。
“爸妈,你们放心,我有信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为家族争光的。”
我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息。
未来,还有无数的质疑和现实的困难需要面对。
心里也陷入了更沉重的思考。
值得吗?
这样做值得吗?
为何不好好享受这10年,赚它娘个几千万,到时候躲到没有疫情的国家去?
但我不能。
那是国难!
乃至全球性灾难!!!
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灾难!
后果不堪设想.....国家和社会付出的代价是无比惨痛的,无休止的核酸检测、一针、两针疫苗.......居家隔离!
集中隔离!!
封城......我必须要阻止它的发生!决不能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这一次,我追求的,绝非个人的荣华富贵。
我要的从不是腰缠万贯,不是功名利禄。
我只是想借着这重来的一生,完成属于我的使命!
我的信念无比坚定。
我是一名医生,一名党员,我必须倾尽全力!
内心深处的“革命”信念,指引我勇毅前行,我的征程,就从这最最偏远的乡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