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这条朋友圈是你发的吗?”“祝愿老板吃泡面没调料包,上厕所没纸,
下雨天出门被车溅一身泥。”冰冷的会议室里,死寂一片。我那英俊得人神共愤,
却也刻薄得天理难容的老板陆沉舟,正举着手机,屏幕正对着我。
上面赫然是我昨天刚发的朋友圈。我发誓,我分组了!
仅我那一百零八个“梁山好汉”姐妹可见!1“陆总,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社畜的本能,垂死挣扎。
会议室里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兴奋。
尤其是坐在我对面的白蕊,她眼里的得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戳穿我的天灵盖。
陆沉舟面无波澜地放下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深色会议桌上轻轻敲了敲,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脏上。“听不懂?”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挑,
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那我念几条你听得懂的。”“六月七号,
‘希望陆扒皮走路被狗追三条街’。”“七月十五号,
‘祝陆阎王半夜梦见自己KPI没完成,直接吓醒’。”“八月二十号,
‘愿陆冰山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孤独终老’。”他每念一条,我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都是我设置了仅闺蜜唐果可见的私密吐槽!他到底是怎么看到的?难道是唐果那个叛徒?
不可能!她比我还讨厌陆沉舟,天天盼着我骂出新花样。“姜莱,
”陆沉舟终于停下了他的公开处刑,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我,
“看来你对我的个人生活,很关心。”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了,芭比Q了。
我不仅要卷铺盖滚蛋,恐怕还会被他告到倾家荡产。我那些恶毒的“祝愿”,
算不算人身攻击?“散会。”陆沉舟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站起身,“姜莱,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感觉自己是被两名同事架着走出会议室的,双腿软得不听使唤。路过白蕊身边时,
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真可怜,工作没了,不知道你拿什么还房贷呢?
”我没力气理她,满脑子都是陆沉舟那张毫无温度的俊脸。
走进那间象征着公司权力巅峰的办公室,我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低着头,不敢看他。
“陆总,我错了。我……我就是工作压力大,口嗨一下,我马上删,我给您道歉,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删?”陆沉舟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不用删,
我每天看着,还挺有意思。”我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什么意思?
他每天看着?他有病吧!“你……你偷窥我隐私!”我气得口不择言。“我没有。
”他否认得理直气壮,“是你自己发的。”“我明明分组了!”“嗯,”他点点头,
“分组可见:‘梁山好汉’。我也在里面,有什么问题吗?”我如遭雷击。
他……他在我的吐槽分组里?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分组,发了疯一样地往下滑,
终于,在列表的末尾,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头像,一片漆黑的江面,一叶孤舟。
昵称是:一苇渡江。我点开头像,个人信息页干干净净,只有微信号那一栏,
写着一串字母:L-C-Z。陆。沉。舟。我的天。我什么时候把他加进来的?
我完全没有印象!“想起来了?”陆沉舟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脑子里飞速旋转,
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段被遗忘的往事。大概一年前,公司团建,
大家互相加微信,当时乱糟糟的,我迷迷糊糊地好像是加了不少人。
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混进来的!“陆总,我……”我欲哭无泪,
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僵硬地坐下,
***只敢沾一个边。他没有再提朋友圈的事,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心头一凉,解聘通知书,来了。我认命地拿起文件,
视线却在接触到文件标题的瞬间凝固了。上面不是“劳动合同解除通知”,
而是三个烫金大字——“婚前协议”。我怀疑自己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用力眨了眨眼,
那三个字还在。我猛地看向陆沉舟,声音都变了调:“陆……陆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沉舟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神态悠闲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字面意思。
”他说,“姜莱,跟我结婚。”我手里的婚前协议“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这个世界疯了,
还是我疯了?“你……你开什么玩笑?”我结结巴巴地问。“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他反问。我仔细地,认真地,甚至是带着一丝惊恐地打量着他。
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迹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认真。
“为什么?”我捡起地上的协议,感觉那薄薄的几页纸有千斤重。“因为你对我‘祝愿’,
”他慢条斯理地说,“都很灵验。”我再次傻眼。“你说希望我走路被狗追,第二天,
我晨跑的时候,就被一只萨摩耶追了半个公园。”“你说祝我半夜被KPI吓醒,
上个季度末,我连着三天做噩梦,梦见公司破产。”“还有,”他顿了顿,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祝我孤独终老。”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祝愿’太恶毒了。
”他一本正经地评价道,“我不能让它实现。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他的逻辑缜密,语气诚恳,如果不是内容太过离谱,我几乎就要信了。“陆总,
您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精神上……”“我很清醒。”他打断我,“姜莱,
你骂了我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重样。从工作到生活,从穿衣品味到走路姿态,
你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还深。”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所以,你很适合做我的妻子。”他下了结论。“我不!
”我几乎是尖叫着拒绝,“我不要嫁给你这个魔鬼!我讨厌你!”“我知道。”他居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宠溺,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这才是最有趣的,
不是吗?”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让你亲手打破自己最恶毒的诅咒。
嫁给我,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折磨我一辈子。”他的话语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脏狂跳不止。他是疯了。而我,好像也快被他逼疯了。
2“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陆沉舟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明天这个时候,
给我答复。”我几乎是魂不守舍地逃出了他的办公室。一出门,就撞上了等在门口的白蕊。
“哟,这不是姜莱吗?怎么,被老板骂得魂都丢了?”她抱着手臂,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个搬家公司?”往常,我或许会选择忍气吞声,
或者不痛不痒地回敬几句。但今天,我的理智已经被陆沉舟那个疯子炸得粉碎。
一股邪火从心底直冲脑门。我看着白蕊那张写满“小人得志”的脸,忽然笑了一下。
“不劳你费心。”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学着陆沉舟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缓缓开口,
“我刚跟陆总商量了一下我们的婚事细节,可能要请一段时间婚假,手头的工作,
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多担待了。”白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你……你说什么?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周围还没散去的同事们也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我心里一阵报复的***,
嘴上却说得更起劲了:“哎呀,本来想低调点的。既然你问了,那也没办法。
就是婚礼场地、宾客名单这些琐事,陆总说都听我的,你说我该选海岛还是古堡呢?
好烦恼哦。”说完,我不再看白蕊那张已经扭曲变形的脸,踩着高跟鞋,
昂首挺胸地走向电梯,留下身后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直到电梯门合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我才瞬间泄了气,背靠着冰冷的梯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我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竟然当着全公司的面,宣布要和陆沉舟结婚!我一定是疯了!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闺蜜唐果的夺命连环call。我颤抖着手接起电话。“姜莱!你上热搜了你知道吗!
”唐果的声音比我还激动,“公司内部论坛已经炸了!《震惊!小职员怒骂老板一年,
竟成功上位老板娘!》这标题怎么样?我刚想的!”“唐果……”我带着哭腔开口,
“我完蛋了。”我把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唐果。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所以,”唐果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飘忽,
“陆沉舟那个狗男人,不仅潜伏在你的朋友圈里视奸你一年,现在还要用结婚来报复你?
”“是的。”“他还说你的诅咒很灵?”“是的。”“我的妈呀,”唐果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霸道总裁了,这是霸道神经病啊!快!莱莱,
你快看看那个‘一苇渡江’的朋友圈,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我精神一振,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我立刻点开那个罪魁祸首的微信,他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我不甘心地说。“别急,看共同好友!”唐果提醒我。
我点开“更多信息”,在“共同群聊”下面,赫然躺着那个我亲手创建的,
汇集了我所有恶毒与怨念的群——“手刃陆沉舟联盟”。而在“共同好友”那一栏,
一个熟悉的名字让我瞳孔地震。——我妈。我妈?我妈怎么会和陆沉舟是好友?
我立刻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是我妈喜气洋洋的声音。“莱莱啊!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你王阿姨今天去你们公司楼下办事,
看见你们公司公告栏上贴着你的表彰信,顺便跟你们前台聊了几句,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我脑子嗡的一声。王阿姨?前台?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有公告栏了?我怎么不知道?“妈,
你……你知道什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知道你和你们陆总的好事了呀!
”我妈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兴奋,“你这孩子,眼光就是好!我听你王阿姨说了,
那小陆总长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还是个大老板!哎呀,我跟你爸正商量呢,
我们明天就飞过去,跟你陆总的家长见个面,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明天?!
”我尖叫起来。“对啊!宜早不宜迟嘛!你赶紧把小陆的电话给我,我得跟他提前沟通一下,
别失了礼数。”我握着手机,感觉天旋地转。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就在这时,
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一条新微信。是陆沉舟发来的。“听说你已经把我们的事官宣了?
效率不错。”紧接着,第二条。“我妈也知道了。她对你很满意,让你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
”我的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3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的。一睁眼,
就看到唐果那张放大的、写满担忧的脸。“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她见我睁眼,
长舒了一口气,“医生说你就是急火攻心,加上低血糖,没什么大事。
”我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官宣、见家长、我妈、他妈……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将我牢牢困住。“唐果,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喃喃自语。“我也希望是,
”唐果同情地摸了摸我的头,“但是,你看。”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公司内部论坛的页面,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被顶在最上面,
标题触目惊心——《世纪婚礼倒计时!陆总与姜莱好事将近,双方家长明日会晤!
》下面的跟帖已经盖了上千楼。“真的假的?姜莱也太牛了吧!
这才是职场晋升的终极密码啊!”“我酸了,我骂了老板五年,只换来了一纸辞退信。
”“白蕊的脸都绿了吧,哈哈哈哈,她之前还到处说姜莱要被开除了。
”“重点是‘双方家长明日会晤’!这速度,是坐了火箭吗?”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现在全公司,不,可能全市的同行都知道我要嫁给陆沉舟了。我的父母,他的父母,
也都被卷了进来。我亲手吹的牛,如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泡沫,把我包裹其中,
随时都有可能“砰”地一声,炸得我粉身碎骨。“叮咚。”病房门被推开。我以为是护士,
有气无力地偏过头,却看到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陆沉舟。他脱下了西装,
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风尘仆仆的样子,
看起来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唐果立刻站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你来干什么?”陆沉舟没有理她,径直走到我的病床前,
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醒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但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调调,“感觉怎么样?”“托您的福,还死不了。”我没好气地说。
他似乎没听出我的讽刺,点点头:“那就好。”他打开保温桶,
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我妈让我给你送来的。”他盛了一碗,
递到我面前,“她听说你住院了,很担心。”我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心里五味杂陈。
他妈?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高贵冷艳的董事长夫人,竟然会关心我的死活?“我不敢喝,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陆沉舟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我。“姜莱,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是想让你死,有一百种方法,不必用这么麻烦的一种。
”唐果在一旁听不下去了:“陆总!你到底想怎么样?莱莱都被你逼得住院了,
你还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陆-沉舟的视线重新落回我脸上,“我只是来告诉你,
我们的婚事,不能反悔了。”“凭什么!”我激动地坐起身,“那是我胡说的!
是我为了气白蕊才说的!”“我知道。”他平静地回答,“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当真了。
包括我爷爷。”“你爷爷?”“我爷爷病了很久,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成家。
”陆沉舟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医生说,他不能再受任何***。”我愣住了。这算什么?
用他爷爷的健康来道德绑架我?“所以,为了你爷爷,我就要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
”我冷笑,“陆总,你这算盘打得真精。”“不会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他看着我,
眼神异常认真,“我们可以签一份协议,为期一年。一年之内,你做我的妻子,
帮我应付家里人。一年之后,我们就离婚,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补偿。
”契约婚姻?这电视剧里才有的狗血情节,竟然发生在了我身上。“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出的,
是我在电梯口对白蕊说的那段话。
“……我刚跟陆总商量了一下我们的婚事细节……陆总说都听我的,
你说我该选海岛还是古堡呢?好烦恼哦。”我的声音,清晰,响亮,带着一丝欠揍的炫耀。
“姜莱,你当众散播谣言,损害公司和我个人的名誉,如果我把这段录音交给律师,
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陆沉舟收起录音笔,慢悠悠地问。我气得浑身发抖。***!卑鄙!
他竟然录音了!“你威胁我!”“我是在跟你谈条件。”他纠正道,“要么,跟我合作,
我们各取所需,一年后好聚好散。要么,我现在就让法务部给你发律师函,
顺便告诉叔叔阿姨,他们的准女婿,准备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告上法庭。”他把我的路,
堵得死死的。我看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在这个男人面前,
我所有的张牙舞爪,都像个笑话。“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答应你。但是,
我也有条件。”“说。”“第一,协议内容必须由我们双方共同制定,要请专业的律师公证。
”“可以。”“第二,在‘婚姻’存续期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你不能对我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们要分房睡!”“可以。”“第三,”我深吸一口气,
“你要把你那个‘一苇渡江’的微信号,退出我的‘梁山好汉’分组!并且发誓,
以后再也不许偷看我的朋友圈!”陆沉舟沉默了。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反悔了。然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可以。”他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
点开微信,操作了几下。然后,他把手机递给我。我看到,在他的分组列表里,
那个名为“梁山好汉”的分组,已经消失了。不知为何,我心里非但没有轻松,
反而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现在,可以喝汤了吗?”他问。我别扭地接过碗,
低头喝了一口。鸡汤很鲜,也很暖。但我却觉得,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凉了。
4出院那天,陆沉舟亲自来接我。他开着一辆我只在杂志上见过的黑色宾利,停在医院门口,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唐果把我送到车边,一脸“我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悲痛表情,
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莱莱,记住,你这是去卧底,不是去当压寨夫人!
保护好自己,有任何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准备去救你!”我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陆沉舟已经绅士地为我打开了后座车门。我坐进去,车门关上,隔绝了唐果不舍的目光。
车内空间很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和冷木混合的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去哪儿?”我问。“我家。”他言简意赅。“去你家干什么?”我警惕起来,
“协议还没签呢!你想反悔?”“去拿户口本。”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然后去民政局。”“……”我忘了,我们是要去结婚。
尽管是假的,也需要那本红色的证书。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
最后停在了一个安保严密的顶级富人区。我跟着陆沉舟走进一栋独栋别墅,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气质温婉的阿姨迎了上来。“先生,您回来了。”她看到我,
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转为得体的微笑,“这位就是姜小姐吧?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
”我拘谨地点点头,手心开始冒汗。要见他妈妈了。那个传说中的女人。客厅里,
一个穿着精致旗袍,保养得宜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眉眼间和陆沉舟有几分相似,但气质要柔和得多,浑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优雅与从容。
她看到我们,放下茶杯,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莱莱来了,快坐。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春风拂过湖面。我忐忑地坐下,
感觉自己像是被带到女王面前的小动物。“阿姨,您好。”“还叫阿姨?
”陆母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向陆沉舟,“沉舟,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教教莱莱。
”陆沉舟面不改色:“她害羞。”我:“……”谁害羞了!我那是害怕!陆母笑了笑,
拉过我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别紧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听沉舟说,
你们已经决定了?”我僵硬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陆母看起来非常高兴,
“我这儿子,从小就犟,跟头牛一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我早就盼着有个贴心的人能管管他,降降他。现在好了,总算让我盼到了。”她看着我,
越看越满意:“我一看你这孩子,就觉得有福气,面相就好。沉舟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
”我被她夸得脸都红了,心里却在疯狂吐槽:阿姨,您是不知道,您儿子眼里的“福气”,
是我能用各种花样诅咒他……“户口本我给你们准备好了。”陆母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文件袋,
递给陆沉舟,“快去快回,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我让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她又转向我,柔声问:“莱莱,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张妈给你做。”“我……我随便,
不挑食。”我受宠若惊地说。“那怎么行。”她想了想,“沉舟说你喜欢吃辣,
那我让张妈再做个水煮鱼和麻婆豆腐,好不好?”我惊愕地看向陆沉舟。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我朋友圈里骂他的时候,
确实经常说“祝陆扒皮吃火锅被辣到菊花残”,难道……陆沉舟接收到我的目光,
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从陆家出来,我整个人还是懵的。陆母的热情和善意,
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和我幻想中那种会拿出五百万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的恶婆婆,
完全不一样。车里,我忍不住问陆沉舟:“你……跟你妈说了什么?”“实话实说。
”“实话?”我拔高了声音,“你告诉她,你是因为我‘诅咒’你,才要娶我的?
”“当然不是。”他开着车,目不斜视,“我告诉她,我喜欢你很久了。
”“噗——”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然呢?”他反问,
“难道要我告诉她,我们是契约婚姻,一年后就离婚?”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没错,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可是,“喜欢我很久了”……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怎么就那么惊悚呢?我偷偷打量他。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这样一个男人,会喜欢人吗?
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他站在我病床前,递给我鸡汤的样子。还有他妈妈说的,他从小就犟,
跟头牛一样。我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姜莱,清醒一点!这都是演戏!
他是个魔鬼,是个神经病!民政局里人不多。我们几乎没怎么排队,就走到了窗口。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看到陆沉舟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两位,请把户口本、身份证给我。”我机械地递上证件。拍照的时候,
摄影师让我们靠近一点,笑一笑。我努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沉舟倒是很自然,
他甚至微微侧过身,手臂轻轻地环住了我的腰。我身体一僵。他的手掌很热,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股热度仿佛要将我的皮肤烫伤。“别动。”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笑得开心点,你想让我们的结婚照看起来像遗照吗?”我深吸一口气,
挤出一个灿烂的假笑。“咔嚓”一声,我们的“罪证”被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拿到那两本红得刺眼的结婚证时,我还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我,姜莱,二十五岁,
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竟然就这么嫁给了我最讨厌的,被我诅咒了一整年的老板。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陆沉舟突然停下脚步。“怎么了?”我问。他没说话,
只是拿出手机,对着我们手里的结婚证拍了一张照片。然后,
我听到了微信朋友圈发布成功的提示音。我的手机也同时“叮”地一声。我点开一看,
差点没当场去世。陆沉舟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那张刺眼的结婚证照片,
配了两个字:已阅。下面,是公司所有高层,以及我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
排着队点赞。而点赞列表的第一个,赫然是我妈的微信头像。她还评论了一句:新婚快乐,
早生贵子!5“你疯了!快删掉!”我冲着陆沉舟低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为什么要删?”他揣起手机,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
难道不该昭告天下吗?”“我们是假的!”我快要抓狂了,“假的!你懂吗?
”“结婚证是真的。”他淡淡地回了一句,直接把我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我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朋友圈下面的点赞和评论越来越多。完了。
这下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仿佛已经能预见到明天回公司,会面临怎样一番腥风血雨。“上车。
”陆沉舟拉开车门,不容置喙地说,“去签协议。”我像个木偶一样被他塞进车里。
车子没有回公司,而是开到了一家看起来非常高级的律师事务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
看起来精英范十足的男人接待了我们。“陆总,姜小姐,下午好。”他微笑着递上名片,
“我是周毅,你们的协议律师。”办公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两份厚厚的协议。
周律师开始逐条为我们讲解。协议的内容,比我想象的还要详细。
从婚姻存续期间的财产问题,到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再到离婚后的补偿和保密条款,
几乎涵盖了所有方面。其中一条,用黑体字加粗标注着:“婚姻存令期间,
乙方姜莱需搬入甲方陆沉舟指定的住所,与甲方同住,但在公共场合外,
双方享有各自独立的私人空间,互不干涉。”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甲方卧室在二楼朝南,
乙方卧室在二楼朝北,距离二十米,中间隔着一个书房。”我:“……”连这个都写进去了?
他是有多怕我对她图谋不轨?另一条是关于“夫妻义务”的。“乙方需配合甲方,
在甲方的家人、朋友及同事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的形象。
庭聚会、公司活动;在社交媒体上进行适度的互动;以及应对长辈关于‘夫妻生活’的问询。
”看到最后一句,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个……怎么应对?”我小声问。
周律师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回答:“陆总的意思是,如果长辈问起,
姜小姐只需回答‘他很好’‘我很满意’之类的标准答案即可。”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沉舟那个***!协议的最后,是关于补偿的。“协议期满一年,双方无异议离婚后,
甲方将一次性支付乙方补偿金人民币五千万元,
并赠予乙方名下房产一套地点由乙方任选,豪车一辆型号由乙方任选。
”看到这一串零,我承认,我的心,不争气地狂跳了一下。五千万!
我就是不吃不喝干五百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用一年的自由,换一辈子的财富自由。
这笔买卖……好像……也不是那么亏?我偷偷瞥了一眼陆沉舟,他正襟危坐,
神情专注地听着律师的讲解,仿佛在谈一笔几百亿的生意。“姜小姐,
请问您对协议内容还有什么异议吗?”周律师问。我深吸一口气,
指着关于“朋友圈”的那一条。“这里,我要加一条。”我看着陆沉舟,一字一句地说,
“甲方必须,立刻,马上,把我从他的微信里删除!我们以后只通过电话和短信联系!
工作事宜在公司谈!”我再也不想让这个男人,出现在我的任何社交软件里了。
陆沉舟的眉梢动了一下。他看向我,眼神深沉。“可以。”他最后还是点了头。
周律师很快修改了协议,打印出新的版本。我们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我的笔尖落下最后一划时,我感觉自己像是签了一份卖身契。从今天起,我,姜莱,
就是陆沉舟的合法妻子,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离开律师事务所,
陆沉舟直接开车带我回了我租住的小公寓。“干什么?”我警惕地问。“帮你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