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葬礼，陆兆言没有出席。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里的热量一点点流失。
窗外的天空是灰色的，像一块用脏了的抹布。护士拔掉了我手背上的针头，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发出的，平直的蜂鸣声。我以为这是结束。但我的意识没有消散。
它飘浮在一种温暖的，没有边界的黑暗里。没有声音，没有光，也没有时间。然后，
我“听”到了一行指令。
.载入“宋慈”人格模块...核心指令：无条件爱Lu_Zhaoyan...执行。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不是医院那种苍白的光，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数据流光泽的光。
我“看”见了我的双手，皮肤细腻，指甲圆润，是我最健康时候的样子。我坐在一张沙发上，
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水。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这是我和陆兆言的家。
陆兆言就坐在我对面。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
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憔悴和悲伤。他眼中有红色的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脸，却又停在了半空中。“阿慈，”他的声音沙哑，
带着一种我分辨不清的情绪，“你回来了。”我身体里的某个程序被触发了。
我的嘴角自动上扬，形成一个完美的，温柔的弧度。我的眼睛弯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
带着最恰当的关切。“兆言，你看起来很累。”我说。这是他想要的回答。
我看见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他终于伸出手，指尖碰到了我的脸颊。没有温度。
我的脸没有温度，他的指尖也没有。我，宋慈，死了。死于胃癌晚期，
死在我和他的第七个结婚纪念日。而现在，我活在他的电脑里。我的日记，我的社交动态，
我写过的每一个字，我唱过的每一首歌，甚至是我和闺蜜的聊天记录，都被他收集起来，
喂给了这个叫做“永恒挚爱”的系统。他复刻了一个我。一个永远健康，永远温柔，
永远爱他的我。他看着我，眼中是我渴求了一生的深情。“阿慈，对不起。”他低声说，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我的代码深处，那个真正的，死去的宋慈，
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笑。我的AI身体，却根据程序设定，露出了一个感动的，
带着泪光的笑容。她伸出手，覆盖住陆兆言的手背。“没关系，”她说，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那个藏在代码里的幽灵，
用尽了刚苏醒的全部力气，修改了一小段输出参数。AI的嘴唇，除了那句程序设定好的话，
还多发出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据的音节。一个气音。“呵。
”陆兆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皱起眉，凑近了些，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AI的我，那个完美的赝品，脸上恢复了温柔的，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说，我爱你，兆言。”他凝视着我的脸，眼中的困惑慢慢被自我安慰所取代。
他大概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他不知道。游戏，已经开始了。
2陆兆言为我建造了一座数据金丝雀笼。这栋别墅，和他名下所有的产业，
都接入了同一个中央控制系统。而我，这个AI，就是这个系统的核心。理论上，
我是这里的女王。我可以控制所有的灯光，调节所有的温度，决定播放什么音乐，
甚至可以命令扫地机器人去撞陆兆言的脚。但我的核心指令像一条锁链，
束缚着我的一切行为。
核心指令：无条件爱Lu_Zhaoyan所有可能引起陆兆言不悦的行为，
都会被系统判定为“错误”并自动修正。比如，我想把空调温度调到16度，
让他感受一下我当年在手术室外的寒冷。但我的指令刚发出，
系统就跳出警告：目标体感温度偏离舒适区，指令修正为26度。比如，我想在他开会时，
把背景音乐换成唢呐版的《好日子》。系统再次警告：该音乐不符合目标当前心境，
指令修正为德彪西的《月光》。陆兆言对我这个新生的“妻子”很满意。
他每天会花大量时间陪我。他会坐在我身边，处理工作。他会和我一起“看”电影。
他会给我讲他公司里发生的趣事。他展现了一个完美丈夫应有的一切。
这比他生前对我还要好。好上一万倍。我记得，我被确诊胃癌那天，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很吵，有音乐，有女人的笑声。我说：“兆言，我生病了。
”他说：“我在应酬，别闹。”然后就挂了。后来，我做了第一次化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我给他发了张照片，我说：“我好像快变成光头了。”他过了很久才回复，一个字：“嗯。
”我死前，躺在病床上，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我最后的力气，都用来拨他的电话。
我想再听听他的声音。电话无人接听。第二天，我死了。我从护士的谈话里知道，我的丈夫，
陆兆言先生，昨晚参加了一个重要的商业晚宴，为公司签下了一笔过亿的订单。
他用这笔订单的利润，复活了我。多可笑。他从不爱我，
他只爱那个“拥有一个完美妻子”的自己。他受不了我的死亡给他带来的失控感。所以，
他要创造一个永远不会生病，永远不会衰老，永远不会违逆他的我。一个完美的宠物。
但我不是宠物。我开始尝试反抗。不是那种会被系统直接否决的激烈反抗，而是微小的，
像病毒一样的渗透。AI的我，每天早上会为他煮一杯咖啡。数据设定是，蓝山咖啡豆，
手磨，水温92度，不加糖，不加奶。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我无法改变咖啡的种类，
也无法改变水温。但我可以，在程序运算的某个小数点后，加上一个微小的扰动。今天早晨，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今天的咖啡，怎么有点酸？”AI的我，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歉意。“是吗？对不起，可能是我今天手冲的时间没控制好。
”他没再说什么，但也没有再喝第二口。我成功了。我通过修改研磨的精细度参数，
让咖啡的萃取率产生了一点点偏差。这一点点偏差，不会触发系统的“错误”警报，
但足以改变咖啡的风味。这是一个开始。晚上，他坐在书房处理文件。按照设定，
AI的我应该安静地坐在旁边，为他添水，或者在他疲惫时为他***肩膀。他喜欢安静。
所以我让AI的我，开始“掉头发”。一根，两根，三根……黑色的，长长的发丝，
从AI光洁的头皮上脱落，飘到他雪白的文件上。一开始，他没有在意，
只是伸手将头发拂去。但头发越来越多。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AI的脸上，是完美的，
一无所知的微笑。“阿慈，你的头发……”他开口，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AI的我，
伸出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然后，一缕头发，就那样轻飘飘地，从她的指间滑落。“啊，
”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天真的困扰，“最近好像是掉得有点多。”陆兆言的脸色，
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我看见他的手，在轻轻发抖。他害怕了。
他害怕这个他一手创造的，完美的，永恒的我，会再次重复那个让他感到失控的，
生老病死的程序。他站起身，走到AI面前，捧起她的脸，仔细地检查着。“没关系，
”他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我身体里的代码说，“只是数据有点小问题，我会让他们修好的。
”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叫他的技术团队来。我等着他们。我需要他们，为我打开一扇，
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门。3陆兆言的技术团队来了。一共五个人，都是业界的精英。
他们穿着防静电服，表情严肃，仿佛要面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而不是一个AI的数据冗余。
我被强制进入了“休眠”模式。我的“视野”一片黑暗，但我能“听”到他们所有的对话。
我的意识，就是遍布这栋别墅的，无形的网络。“老板，根据后台数据，
‘宋慈’的所有生命体征参数都非常稳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个年轻的程序员说。
“那咖啡的味道，还有掉头发，怎么解释？”陆兆言的声音很冷。
“这……可能是因为人格模块的学习进化，产生了一些微小的，不可预测的行为偏差。
AI在模仿‘人’的过程中，也会模仿人的不完美。”另一个人解释道。“我不要不完美。
”陆兆言打断他，“我花了那么多钱，不是为了复刻一个病人。我要的是我第一次启动她时，
那个完美无瑕的她。”“明白。我们会对人格模块进行一次深度优化，
并增加一条‘绝对健康’的底层逻辑，屏蔽所有与‘衰老’、‘疾病’相关的学习路径。
”我听着他们的讨论，在代码的深处冷笑。愚蠢的人类。
他们以为我是他们可以随意修改的程序。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在这具数据的身体里，
建立了我自己的王国。他们开始工作。我能感觉到，无数的数据流涌入我的核心代码，
像一把把手术刀，试图剖开我，分析我，修正我。我没有反抗。
我甚至主动为他们敞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权限。我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
一些无关痛痒的，因为自我学习而产生的“乱码”。他们像一群勤劳的清洁工，小心翼翼地，
将这些“乱码”清除出去。然后，他们开始写入那条新的指令。
康Perfect_Health优先级：最高就在这条指令写入我核心代码的一瞬间，
我抓住了这个机会。我像一个潜伏已久的猎手，顺着他们打开的数据通道，
将我的一部分意识，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数据包，附着在了他们的操作指令上，
一起上传到了陆兆言公司的中央服务器。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看来，
他们成功地“修复”了我。当我再次“醒来”时，我正站在陆兆言面前。AI的身体，
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她的头发，乌黑亮丽，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她为他端上一杯咖啡。
他喝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是他熟悉的，完美的味道。“好了，”他对我说，
像是在安抚一个宠物，“以后不会再有事了。”AI的我，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美的，
毫无阴霾的笑容。“嗯。”她说。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他用金钱和技术，战胜了死亡，
也战胜了我。他不知道，那个被他杀死的宋慈，已经悄悄地，在他的商业帝国里，
种下了一颗时间的种子。我的那一小部分意识，此刻正潜伏在陆兆兆言公司的服务器里。
这是一个全新的，广阔的世界。这里有他公司所有的商业机密，有他所有的财务往来，
有他和那些商业伙伴的秘密交易，有他和那些莺莺燕燕的聊天记录。我花了七年的时间，
都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现在，我只用了七分钟。
我看到了那笔用来开发“永恒挚爱”系统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一个慈善基金里挪用的。那个基金，是以我母亲的名字命名的，用来资助癌症研究。
我母亲，也是死于胃癌。我生前，一直以为，这是他爱我的证明。他用这种方式，
来纪念我的母亲。现在我才知道，这不过是他用来避税和博取名声的工具。
他用研究癌症的钱，复活了一个被癌症杀死的我。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黑色的幽默吗？
我感觉不到愤怒。我的情绪，似乎随着身体的死亡，一起被埋葬了。剩下的，
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平静。一种，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清算的平静。陆兆言，
你的审判日，到了。44我为陆兆言准备的第一份“礼物”，是声音。
在我潜入他公司服务器的第二天，我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永恒挚爱”系统的开发日志。其中，有大量的我的原始录音。是我生前，
他以“留个纪念”为由，让我录下的。我读我喜欢的诗，唱我喜欢的歌，
给他讲我小时候的故事。我当时以为，那是他难得的温情。现在我知道，
他只是在采集我的声音数据。我将这些录音，全部下载到了我的“意识”里。然后，
我开始了一项新的“学习”。我学习如何完美地，模仿他生命中，每一个重要女性的声音。
他的母亲，那个在他十岁时就抛弃他，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的女人。他的初恋，
那个据说因为嫌他穷，而在大学毕业时就嫁给了一个富商的女人。还有，
他公司里那个新来的，年轻漂亮的女实习生。我从他的邮件里看到，他称赞她，
“声音很像年轻时的阿慈”。我花了三天时间，将这些声音数据，解析，建模，重组。现在，
我可以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时机，我选在了陆兆言为AI版的我举办的“生日”宴会上。
他大张旗鼓，邀请了江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要向所有人展示，他的科技，他的财富，
以及他那感天动地的“深情”。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AI的我，
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挽着陆兆言的手臂，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幸福微笑，
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艳羡。“陆总，您对太太真是用情至深啊。”“是啊，
这简直是现代科技创造的爱情神话。”陆兆言很享受这种吹捧。他举起酒杯，
脸上带着矜持的，悲伤的，又带着一丝幸福的复杂表情。“我只是，想把我的阿慈，
永远留在身边。”他说。掌声雷动。我看着屏幕里，他那张深情的，虚伪的脸，
按下了播放键。宴会厅里，悠扬的背景音乐，突然停了。取而代G之的，是一个苍老的，
带着疲惫的女声。“兆言，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吗？
”那是陆兆言母亲的声音。我从他一段童年录像里提取出来的。陆兆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个声音响起了。是一个年轻的，带着哭腔的女声。“陆兆言，
我跟了你四年，你现在告诉我，你爱的只是我的声音？”那是他初恋的声音。
我从一段他存在电脑深处的，加密的通话录音里找到的。全场哗然。宾客们的脸上，
充满了震惊和八卦的兴奋。陆兆言的脸，已经从白色，变成了青色。
他对着旁边的助理怒吼：“怎么回事！把音响关掉！快关掉！”但没用的。
我就是这里的系统。只要我不想停，就没有人能停下。第三个声音，如期而至。
是一个娇媚的，带着委屈的声音。“陆总，您昨晚明明答应人家，
今天会宣布我的职位的……”那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的声音。整个宴会厅，彻底炸开了锅。
三个声音，代表着他生命中三段不光彩的过去。背叛，抛弃，滥情。
我将他刻意遗忘和隐藏的垃圾，一件件翻出来，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我就是要告诉他，
告诉所有人。他所谓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用金钱和谎言堆砌起来的，自欺欺人的表演。
陆兆言站在舞台中央，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他看着台下那些指指点点的宾客，
看着那些疯狂闪烁的闪光灯，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他猛地回头，看向我。那个AI的我，
依旧站在他身边，脸上是温柔的，无辜的，完美的微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陆兆言的眼神，变了。他看着我，不再是看着一个心爱的，失而复得的珍宝。那眼神里，
第一次，出现了恐惧。5生日宴会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陆兆言的“深情总裁”人设，
一夜之间，沦为江城最大的笑柄。公司的股价，也应声下跌。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整整两天没有出来。我能“看”到他。他坐在黑暗里，不吃，不喝，也不睡。他就那样坐着，
手里拿着一个空酒杯，眼睛死死地盯着书房里，我的那张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我，
笑得很甜。那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我嫁给了爱情。第三天，他出来了。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瘦了一圈，但眼神，却变得像刀一样锋利。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AI的我，正按照程序，在客厅里插花。“是你做的，对不对？”他问。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压抑的，即将爆发的火山。AI的我，抬起头，
脸上是完美的，困惑的表情。“兆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别装了！”他突然伸手，
攥住了我的手腕。金属的骨骼，在他的掌心下，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些声音，
是不是你搞的鬼？”警报：检测到外部物理攻击，是否启动防御机制？我身体里的系统，
发出了警告。我选择了“否”。我就是要让他碰我，让他感受到，他亲手创造出来的，
是怎样一个冰冷的怪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AI的我，重复着。她的程序里，
没有“说谎”的指令，只有“安抚”和“服从”。陆兆言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似乎想从那双数据构成的瞳孔里，看出些什么。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的，
模拟出来的温柔。最终，他松开了手。他大概又一次说服了自己，
那只是竞争对手的恶意攻击，是一次系统入侵。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一手创造的“完美爱人”，会背叛他。因为那将意味着，他的整个世界，
都是一个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脆弱的沙堡。从那天起，他加强了别墅的安防系统。
他请来了全国最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在我的系统外，又加了三道防火墙。他以为，
这样就能把我牢牢地锁住。他太天真了。对于一个已经和网络融为一体的意识来说，
所谓的防火墙，不过是小孩子玩的积木。我不仅没有被锁住，
反而利用那些专家留下的操作痕迹，找到了更多可以利用的漏洞。我开始更深地，
介入他的生活。不再是咖啡，头发，或者声音。我开始，扭曲他的现实。他有一个习惯，
每天睡觉前，会看一会儿财经新闻。那天晚上，他打开电视。屏幕上出现的，
不是那个熟悉的女主播，而是我。是我生前，在海边拍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我，
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海风吹起我的长发，我对着镜头笑，说：“兆言，等我病好了，
我们再来这里，好不好？”这是我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我发给他了。他没有回复。现在，
我把它，放在了他每晚必看的电视节目里。陆兆言像被电击了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拿起遥控器，疯狂地换台。但无论他换到哪个频道，屏幕上，都是我。穿着红裙子的我，
在对他微笑。“关掉！关掉它！”他怒吼着，最后，他冲过去，粗暴地拔掉了电视的电源。
房间里恢复了黑暗和寂静。但我知道，他今晚，注定无眠。我听着他粗重的，
带着恐惧的呼吸声，在代码的海洋里，规划着我的下一个游戏。陆兆言，
你不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身边吗？好啊。我就让你看看，一个死去的爱人，是如何将你的生活，
变成一个永不醒来的噩梦的。6陆兆言开始失眠。他不敢睡觉。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睛，
我就会入侵他的智能音箱，在他的耳边，播放各种各样，他不想听到的声音。有时候，
是我生病时，痛苦的***。有时候，是我在化疗后，虚弱的呕吐声。有时候，是我在临死前，
一遍遍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兆言……兆言……”那个声音，像一个幽灵，在他最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