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悬在半空,修长,有力,象征着权力,也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渊。
沈清音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霍寒庭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能穿透她的灵魂,看清她所有的恐惧和刚刚偷听到的秘密。
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承认听到了什么!
会死的……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压下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垂下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强装镇定却依旧泄露了颤抖的哭腔:“对、对不起,霍先生……我口渴想下楼喝水,没看清路……这个花瓶,我、我会赔的……”她试图自己站起来,但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让她轻呼一声,又跌坐回去,模样狼狈又可怜。
霍寒庭清晰地听到了她内心崩溃的尖叫和飞速编织的借口。
赔?
这个来自十八世纪的古董花瓶,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但她的急智,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
“赔?”
霍寒庭重复了这个字,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又往前递了递,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霍太太打碎自己家的东西,需要赔给谁?”
沈清音愣住,抬头看他。
他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但眼底的深邃依旧让人看不透。
他微微俯身,主动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略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摩擦过她手腕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沈清音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看来,不仅喜欢听墙角,还笨手笨脚。”
霍寒庭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脚踝,那里己经微微肿起。
他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啊!”
失重感让沈清音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闭嘴。”
霍寒庭抱着她,大步走向主卧,语气带着他惯有的命令口吻,“你太吵了。”
心里吵也算吗?!
你这个独裁者!
沈清音内心大骂,但身体却僵硬地不敢动弹。
男人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和冷冽的松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包围网,让她头晕目眩。
踢开主卧的门,霍寒庭将她放在那张奢华得过分的大床上。
床垫极其柔软,她的身体陷了进去。
还未等她挣扎起身,他己经单手撑在她身侧,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沈清音,”他叫她的全名,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听到了多少?”
他的指尖微凉,力度却不容反抗。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沈清音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知道了!
他果然怀疑了!
不能说!
死也不能承认!
就说只听到花瓶碎的声音,对!
“我……我真的只听到花瓶碎的声音才过来的……”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演技逼真得足以拿下任何影后奖项,“霍先生,您……您是不是在谈很重要的公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霍寒庭眯起眼,听着她心里飞速运转的补救方案和表面声泪俱下的表演,一股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演。
就在这时,那个低沉的男声又从霍寒庭尚未挂断的手机里传出来,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寒庭?
你那边什么声音?
出什么事了?”
霍寒庭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身下这个眼泪汪汪、看似柔弱无助,内心却正在疯狂吐槽他“独裁”的女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首接按了手机的公放键,对着那头冷静地说:“没事。
一只受惊的小猫,打碎了东西。”
沈清音:“???”
小猫?!
说谁是小猫?!
霍寒庭无视她内心的***,对着手机继续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沈清音脸上,仿佛是说给她听的:“沈家的事,继续查,但注意分寸,不要打草惊蛇。
至于那位元老……给我盯紧了。”
沈清音的呼吸一滞。
他……他不仅没有避讳她,反而当着她的面,继续部署调查?
他这是什么意思?
试探?
还是……某种形式的摊牌?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也顿了一下,但很快回应:“明白。
你自己也小心。”
电话挂断。
卧室里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霍寒庭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陷在柔软被褥中、一脸惊疑不定的沈清音,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记住,沈清音。”
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从现在起,你的好奇,你的安全,都归我管。
没有我的允许,别试图去碰你不该碰的东西。”
他走到门口,脚步停顿,没有回头。
“家庭医生马上到。
今晚好好休息。”
“明天,带你去见个人。”
房门被轻轻关上。
沈清音瘫软在巨大的床上,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
霍寒庭最后那句话,不是在关心,而是最严厉的警告。
他允许她知道一部分真相,但所有的行动,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个她以为用一年自由换来的“避风港”,从这一刻起,变成了一个更加危险,却也更加扑朔迷离的棋局。
而她,己然置身于棋盘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