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春雨浸润的潮湿空气里,大地充滿着春天的翠绿色彩,小院屋檐下,
6岁的柳丹妮踮脚站在窗台前。关闭的窗户玻璃上水雾一片朦胧。她伸出食指,
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数列:父亲书房里的《电工手册》页码,粮票上褪色的编号,
还有昨夜母亲缝纫机转动的次数。这些数字像透明的蝴蝶,总在她睫毛上扑簌,
对数字的喜好、敏感和对数字超强的记忆,似乎来自这小女孩的灵魂。初夏。
柳丹妮进入离家不远的人民路小学。进二年级时,
教导主任便发现了这位柳丹妮女同学的特异之处一一数字记忆能力强和对数学的特别偏爱。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铁皮柜里,有一叠柳丹妮考完的数学考试卷。
这丫头的考试卷考得太完美了!他必须保留好。"柳丹妮同学,请到黑板前解题。
"班主任的粉笔敲在四则运算题上。她白球鞋踏过水泥地的裂缝,走上讲台。
粉笔接触黑板的瞬间,她眼中的数字突然有了颜色——加号是麦穗的金黄,
除号是父亲钢笔的墨蓝。当她写下最后一个等号时,粉笔灰落在红领巾上,像撒了层薄雪。
这样的场景在人民路小学重复了六年。在小学六年里,柳丹妮同学每周四下午,
会坐在教师休息室代数学老师批改同学的作业。红墨水钢笔在算术本上勾画,
仿佛在给数字们系上红领巾。舞蹈队的女孩们从窗前跑过,绸带拂过窗棂,
跑最后的赵红同学朝正在批改作业的柳丹妮喊了声、并招招手,示意她赶紧去礼堂参加排练。
柳丹妮望着赵红:"快了呀,我就来!……。1966年,在那特殊的年代里,
柳丹妮同学小学毕业后辍学在家呆了两年整。这两年里,
父亲给五姐妹找了许多当时环境允许的很多书籍,特别找了几本初、高中数学教本给三丫头,
并请自己厂办公室一位南江财大毕业的年轻同事小江重点给三丫头辅导。
小江叔叔给柳丹妮的辅导中,发现这女孩对统计学的悟性特别好。
便把自己在财大的一些教材也慢慢向她的脑袋中输送。
很多66、67届小学毕业生在家里、在社会上玩了一、两年,
而柳丹妮同学却被小江叔叔把财大的教材粗略地学习了一遍。
除了在小江叔叔的辅导下认真学习之外,心灵手巧的柳丹妮也跟着妈妈学会了织毛衣。
母亲常在深夜掀开她的被角,把给哪个姐妹没完工的毛衣或毛裤交给她完工。
这能干的三丫头,俨然成了家里除父母外的主事人。五姐妹居住一间狭小房间,
三丫头总在缝纫机与煤炉的夹缝里开辟数学王国,在60年代未那个特殊的年代里,
少女柳丹妮似乎成熟得非常早。1969年,
柳丹妮与比高一届的二姐和低一届的四妹同时进入初中,不过被分配在两所不同的学校,
她进了一中、姐姐和妹妹进了四中。入学报到的那天,她把一中校园都看了一遍,
心中充滿了对中学校园的无比好奇:好几栋高大的教学楼,
一座独立的大礼堂、一片偌大的体育场…与小学校园相比真有云泥之别。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教室。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教室,
柳丹妮与同学们迅速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黑板上。老师开始讲课,她和同学们认真听讲,
时不时低头记笔记。课间休息时,教室里热闹起来。有的同学围在一起讨论刚才的题目,
有的则抓紧时间复习下一节课的内容。偶尔还能听到几句笑声。放学后,
教室里依然有几位同学留下来自习。他们专注地写着作业,偶尔抬头看看窗外,
似乎在放松一下眼睛。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他们认真学习的背影。
一一一柳丹妮一众少女少男的初中学习生活,忙碌、充实,
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对知识的渴望。柳丹妮初中毕业时,
父亲在柳丹妮的笔记本扉页写下:"数字是永恒的坐标系"。
这句话后来出现在她每个工作笔记本上。1971年深冬,水洲市第五中学高四班教室。
柳丹妮缩在教室后排解二元二次方程,冻疮裂开的手指紧握着笔在试卷上上龙飞凤舞。
油印的试卷带着股铁腥味,她却在因式分解里嗅到父亲实验室松香的味道。除夕。
支援三线建设调往420工厂工作难得回家的父亲,把家门口挂上的红灯笼电源插头插上,
一片红色便把柳丹妮五姐妹身上衣服映红。父亲将屋外欢乐着的五姐妹叫进屋里关上房门,
让吃完团圆饭的五姐妹围坐在炭火盆四周,
给她们每人一个装有花生糖、瓜子、花生、薯片的大纸袋,让她们围着火炉守岁。
安排好五姐妹,父亲便和母亲把餐桌上的餐具及剩余的几个菜全搬进厨房。
母亲留在厨房收拾和准备包饺子的肉馅。父亲则从他的帆布手提袋里,
掏出一卷图纸铺在饭桌上,望着图纸思考了好一阵后,父亲朝守岁的老三:"丹妮!你过来,
帮我把图中标着的能耗曲线转换成极坐标。
"母亲在厨房剁肉的声音突然停顿:"这是怎么啦,老柳?大年三十的还叫三丫头干活?
" 父亲:"你忙你的吧!" 回头朝走过来的三丫头:丹妮!帮爸爸,愿意吗?
" "我喜欢。" 丹妮将小纸袋放在桌边,
从父亲手中接过笔和绘图工具……当墙上挂钟敲响10下,
柳丹妮的铅笔尖正刺穿图纸上某个异常波峰,而父亲眼里的赞许比门外的红灯笼更红火。
1972年,柳丹妮高中毕业,
当年高中分配是四个面向:面向农村、面向边疆、面向工矿、面向基层。
她没有接受学校分配,而是到了处在边远山区的三线420工厂。
老牌大学生的父亲是工厂技术副厂长,厂方特意给了父亲一个招工指标,
父亲对三丫头有点偏爱,母亲则认为三丫头生活能力强。
于是父母商量后便决定三丫头跟随父亲到420厂。柳丹妮到420厂后,
住在了后勤处调给父亲的拥有两室一厨一卫的一栋平房内,住房很简陋。
家具都是后勤处提供的,做饭烧蜂窝煤。说是来照顾父亲生活的,
但父亲却很少要柳丹妮做饭,就像是身边带了个独生子女。工作上,
父亲把柳丹妮安排进财务处,当会计师任红秋阿姨的学生,而没让她去车间学技术。深秋,
420厂的白杨树落尽最后一片黄叶时,柳丹妮在财务处的老式保险柜前站成了雕塑。
父亲托人从上海带回的梅花牌手表在她腕上滴答,
秒针与锻压车间10吨空气锤起落的节奏形成奇妙的***。在任阿姨把凭证递来的瞬间,
她闻到了数字在油墨里的呼吸。"小柳,这个月工资发放明细。
"任阿姨推来三本牛皮纸封面的账簿。柳丹妮的手指在算盘上起舞,黄铜轴心摩擦声里,
她突然看见数字在空中悬浮,像父亲实验室的示波器波纹。当最后一粒算珠归位,
她发现任阿姨的茶杯停在半空,茶水表面的涟漪正与她的计算结果共振。1978年,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420厂。为使420厂跟上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企业发展,
厂党委听取了柳丹妮父亲的意见,在报请上级部门批准后,
420厂整体搬迁进了省城的高科经济技术开发区,厂名更新为新飞计算机厂,
并于1981年正式投产。
新飞主要生产各种计算机系统、外围设备、终端设备以及其他有关装置的产业。
常围着父亲身边转的厂办公室年轻的副主任吴涛,被父亲看重。吴涛出身农村,家境贫寒,
但本身颇有志向。清华大学工农兵学员毕业后分到了420厂工作,
与父亲是上下级关系之外,还有一层校友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关系。在父亲的促成下,
进厂5年的柳丹妮与吴涛低调结婚,一年后生一下可爱的女儿。
新飞经过10年的历励精图治、开拓进取,很快在业内迅猛崛起。柳丹妮也快速成长,
获得会计师职称后,以扎实的业务功底和对企业经济运行卓越的分析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