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过窗棂时，叶无尘正用粗麻布缠紧左手。
昨夜掌心剑纹灼烧的痕迹凝成暗金色痂壳，稍一握拳便有细碎金芒从指缝溢出。
"寒烟草只能撑三日。
"张掌柜将药渣倒在青石板上，褐色的汁液瞬间冻成冰片。
老医师抬头望向蜷缩在床榻的叶青璇，少女发梢凝结的冰晶正在晨曦中缓慢生长，"九窍续命丹缺的那味龙舌兰，整个沧溟域只有妖兽山脉的断魂崖能采到。
"叶无尘握柴刀的手骤然收紧。
妖兽山脉终年笼罩毒瘴，上月镇东猎户队十二人进山，只回来半具挂着碎肉的白骨。
"咳...哥别去..."叶青璇突然剧烈颤抖，呕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锥，叮叮当当砸在陶盆里。
她颈间玉珏泛起青光，那些冰锥竟自行排列成星斗图案。
张掌柜猛地抓住叶无尘手腕："这丫头发病时引动周天星象，分明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转而从药箱底层摸出个琉璃瓶，"把这蛟蛇胆涂在刀刃上，或许能逼退瘴气里的尸蛾。
"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七八匹赤鳞驹踏碎薄冰停在篱笆外，为首青年锦衣玉带，腰间悬着的鎏金剑鞘刻满狰狞鬼面。
叶无尘认得这是苍梧林家的族徽——三日前林家商队路过落霞镇，押车的黑袍人袖口都绣着同样纹样。
"昨夜鬼雾噬月时，可是有人使了剑修手段？
"林渊用马鞭挑开柴扉，靴底碾碎地上一块冰晶。
他身后两名随从展开卷轴，泛黄的宣纸上赫然画着叶无尘挥剑斩雾的轮廓。
叶无尘侧身挡住里屋门帘："不过是柴刀劈了些野雾。
""柴刀？
"林渊突然轻笑，镶着黑曜石的扳指闪过幽光。
叶无尘左臂剑纹毫无征兆地暴起金光，在皮肤下游走如活蛇。
锦衣公子眯起眼，马鞭凌空抽爆三丈外的石磨，"好烈的剑气，埋没在这穷乡僻壤可惜了。
"张掌柜药箱咣当坠地，数十个瓷瓶骨碌碌滚到林渊脚边。
老医师突然剧烈咳嗽，混着痰液的血沫里竟有冰碴："公子...咳咳...这孩子的寒毒...""寒毒？
"林渊用剑鞘挑起张掌柜的下巴，"怕是玄阴灵体吧？
"他突然转头看向叶无尘，"拿龙舌兰换这丫头的命，如何？
"叶青璇的咳嗽声骤然停歇。
叶无尘感觉怀中残玉突然发烫，昨夜枯木林上空的兽首图案在脑海一闪而过。
他盯着林渊扳指上蠕动的黑气，想起王叔被鬼雾啃食的右腿——那伤口渗出的黑液与眼前公子哥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明日辰时，断魂崖见。
"林渊抛来个翡翠药瓶，转身时大氅翻涌如黑云。
叶无尘接住药瓶的瞬间，瓶身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蝌蚪状的符文正顺着指尖往血脉里钻。
柴刀寒光乍现。
翡翠瓶应声碎裂，墨绿色药液溅在雪地上滋滋作响，竟腐蚀出个三尺深的坑洞。
林渊的笑声从街角传来："好刀法！
这般资质，合该当我林家剑奴！
"首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叶无尘才发觉后背冷汗己浸透麻衣。
张掌柜哆嗦着往药液腐蚀的坑里撒石灰："他们在龙舌兰生长处布了血煞阵...这是要拿活人祭阵..."残阳如血时，叶无尘背着捆龙筋绳摸到断魂崖下。
崖壁上垂落的藤蔓间闪烁着磷火，每朵龙舌兰都生在骷髅头骨的眼窝里。
他割开掌心将血抹在蛟蛇胆上，刀刃腾起的青焰勉强照亮三丈内的瘴气。
头顶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
叶无尘贴紧岩壁抬头，看见林渊的随从正在崖顶布置祭坛。
七盏青铜灯按北斗方位排列，灯油竟是浓稠的黑血。
当最后那盏灯亮起时，整片山崖的龙舌兰同时绽放，花蕊中喷出的红雾瞬间凝成锁链缠向叶无尘脚踝。
"阵起！
"林渊的暴喝震落山石。
叶无尘挥刀斩断红雾，却发现刀刃崩出个缺口。
更多雾链从骷髅眼窝里钻出，崖底传来铁器摩擦声，十二具挂着腐肉的青铜棺破土而出。
棺盖缝隙里伸出惨白的手骨，每根指节都缠着与林渊扳指同源的黑气。
左手剑纹轰然炸开金光。
叶无尘本能地挥刀横斩，暴涨的金芒竟凝成三尺剑罡。
雾链崩断的刹那，最近那具青铜棺突然炸裂，腐尸额头的鬼面符咒与林家族徽一模一样！
"果然和鬼族勾结..."少年旋身劈开袭来的尸爪，剑罡扫过岩壁留下一丈长的沟壑。
林渊的狞笑从祭坛传来："现在才明白？
迟了！
"七盏青铜灯同时爆出血光，叶无尘手中柴刀应声炸裂。
腐尸们突然整齐地跪倒在地，崖顶祭坛上方缓缓浮现血色漩涡——昨夜出现在枯木林的兽首图腾，此刻正在漩涡中央睁开竖瞳！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