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将星陨落梁国天启十七年，霜降。
北境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黑铁城墙上，林字帅旗在烽火台上猎猎作响。
林仪卸下沾满血污的护腕，就着铜盆里冰水抹了把脸，水纹里倒映出他眉骨处新添的箭伤。
副将赵拓捧着军报疾步进来时，正看见主帅对着案上家书出神——宣纸右下角歪歪扭扭画着朵木槿花，是刚满五岁的林婉用胭脂印的。
"将军，卫国大军在饮马河增兵三万。
"赵拓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男人。
林仪指尖抚过女儿的手绘，将家书仔细叠进贴身皮甲，"传令各营，今夜子时奇袭敌军粮道。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梁国战神最后的军令。
七日后，当八百里加急战报砸碎未央宫的金砖时，林婉正趴在父亲书房的红木案上临帖。
她踮脚去够砚台的模样像只笨拙的雏鸟，腕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
那是林仪出征前亲手给她系上的，说等铃铛响满千声，爹爹就回家教她挽弓。
"夫人！
大事不好！
"管家撞开雕花门的声音惊落了案头镇纸。
郑氏手中绣绷应声坠地，金线在青砖上蜿蜒成血色的河。
门外铁甲碰撞声如惊雷碾过，禁军统领王贲的玄铁靴踏碎满院秋菊。
"林仪通敌叛国，现已伏诛！
"诏书卷轴滚落阶前，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婉的绣鞋。
小女孩茫然仰头，看见母亲向来梳得齐整的堕马髻散开一缕，在朔风中飘成绝望的旗。
"娘亲，爹爹的铃铛..."她数到第九百九十九声时，禁军的铁链已缠上郑氏脖颈。
那些曾受林家庇护的百姓挤在府门外，烂菜叶混着唾沫砸向昔日战神府邸的匾额。
三品诰命夫人的翟衣被粗鲁剥下时，郑氏死死护住怀中的女儿，簪头凤喙在挣扎中折断，在她掌心刺出月牙状的血痕。
掖庭的夜比北境更冷。
林婉蜷缩在霉湿的草席上，听着远处浣衣局捶打声在宫墙间回荡。
月光从气窗铁栅漏进来，恰照亮母亲红肿的指尖——白日里郑氏因浆洗凤袍慢了半刻，被掌事姑姑用竹板抽了二十下手心。
"婉儿看，"郑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蘸着瓦罐里偷藏的灶灰，在砖地上画出弯曲的笔画，"这是冤字。
"六岁的孩子伸手去摸母亲结痂的掌心，突然道："像爹爹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