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到达三天后,张乾站在自家后院,望着远处连绵的长白山余脉,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哥,你这两天咋老往山里看?
"张坤抱着一捆柴火走过来,好奇地问。
张乾揽过弟弟的肩膀:"小坤,想不想跟哥进山一趟?
""进山?
干啥去?
""找宝贝。
"张乾神秘地笑了笑,"听说过老山参吗?
"张坤眼睛一亮:"当然听过!
前年老刘家挖到一棵,卖了三百多块呢!
"三百块?
张乾心中暗笑。
上辈子他后来才知道,那棵参在省城转手就卖了一千多,到了南方更是价值上万。
信息差,这就是八十年代最大的商机。
"哥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有好东西。
"张乾压低声音,"但这事别告诉爸妈,免得他们担心。
"当晚,张乾悄悄准备了进山的工具:麻绳、小铲子、干粮和水壶。
第二天天还没亮,兄弟俩就溜出了家门。
清晨的山林雾气缭绕,露水打湿了裤腿。
张乾凭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带着弟弟向深山进发。
上辈子他曾听村里老人说过,83年秋天,有人在黑瞎子沟挖到过百年老参。
"哥,这都走三个小时了,到底在哪啊?
"张坤喘着气问。
张乾擦了擦汗,环顾西周。
参天古木,怪石嶙峋,这里人迹罕至。
他忽然眼前一亮——前方山坡背阴处,一片特殊的植被。
"就是那里!
"张乾快步走去,心跳加速。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果然看到一株独特的植物,顶端结着鲜红的参籽。
"我的天..."张坤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嘘。
"张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红绳,轻轻系在参茎上——这是挖参人的规矩,据说能锁住参的灵气。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兄弟俩屏息凝神,像考古学家发掘文物一样,一点点清理周围的泥土。
当整棵人参完整出土时,连张乾都倒吸一口凉气——主根粗如儿臂,须根繁茂,形若人形,至少是百年以上的老山参!
"哥...这得值多少钱啊?
"张坤声音发抖。
张乾强自镇定:"别急,我记得这附近应该还有一棵。
"果然,在距离第一棵不到十米的地方,他们又发现了第二棵,品相稍逊,但也是难得的上品。
回程的路上,兄弟俩小心翼翼地把人参用苔藓包裹,装进木盒。
张坤兴奋得满脸通红,而张乾己经在盘算下一步计划。
"小坤,这事先别声张。
明天我带你去县城,找个靠谱的买家。
""为啥不卖给村里的收购站?
"张乾冷笑一声:"他们能给几个钱?
这种好东西,得找识货的。
"当晚,张乾辗转难眠。
他清楚记得,83年正是中药材价格开始飞涨的年份。
这两棵参,在县城可能卖几千,在省城能卖上万,如果带到南方...但他也明白,以现在的条件,贸然去大城市交易风险太大。
稳妥起见,先在县城出手一棵,换取启动资金更实际。
第二天一早,张乾借口带弟弟去县城买学习用品,揣着那棵稍小的山参出发了。
临行前,母亲塞给他二十块钱——这在当时是笔不小的数目。
"省着点花,大学学费还得攒呢。
"母亲叮嘱道。
张乾心头一热:"妈,你放心,以后咱家不会再为钱发愁了。
"县城比记忆中还要破旧。
低矮的平房,尘土飞扬的街道,偶尔驶过的二八自行车。
但张乾眼中看到的,却是遍地商机——那些空置的铺面,将来会成为黄金地段;街上稀少的汽车,预示着一个即将爆发的市场。
他带着弟弟首奔县里唯一的公私合营中药店"回春堂"。
这家老字号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因为老板移民而关闭,但现在,它依然是全县最权威的药材收购点。
"小同志,买药?
"柜台后的老掌柜抬了抬老花镜。
张乾左右看看,店里没有其他顾客,便压低声音:"老先生,我们有好东西,您给掌掌眼?
"老掌柜来了兴趣:"哦?
拿出来看看。
"当张乾打开木盒,露出那棵山参时,老掌柜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他急忙戴上眼镜,仔细端详,甚至拿出放大镜观察参须。
"这...你们从哪弄来的?
"老掌柜声音发紧。
"老父亲进山赶红榔头市。
"张乾面不改色,"他亲手挖下来的,却不幸被旁边守护的毒蛇...现在家里急需用钱..."老掌柜将信将疑,但人参的诱惑太大了:"你们想卖多少?
"张乾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什么?!
"老掌柜差点跳起来,"小同志,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张乾不急不躁:"老先生,这是百年以上的野山参,您比我清楚它的价值。
在省城,这样品相的至少五千起步。
"老掌柜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这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
张乾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没有半点乡下人的怯懦。
一番讨价还价后,价格定在了两千八百元。
当老掌柜从保险柜里取出厚厚几沓十元大钞时,张坤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点点吧。
"老掌柜说。
张乾熟练地清点钞票——这个动作让老掌柜再次惊讶。
八十年代初,普通工人月薪不过几十元,两千八百元堪称巨款,而这个年轻人点钱的手法却如此老练。
离开回春堂,张坤激动得语无伦次:"哥!
这么多钱!
咱们成万元户了!
"张乾笑着把钱分开藏在身上各处:"这才刚开始。
走,先去给家里买点东西。
"他带着弟弟首奔供销社,买了五斤猪肉、两斤白糖、一桶油,又给父母各买了一套新衣服。
最后,他花一百二十元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上辈子父亲念叨了一辈子都没能拥有的奢侈品。
回村的路上,张坤像做梦一样摸着腕上的电子表——那是哥哥给他买的"小礼物"。
"哥,剩下的钱怎么办?
存银行吗?
"张乾望着远处的山峦,嘴角微扬:"存钱是最笨的办法。
明天开始,咱们家要做生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