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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雨夜还未褪去，然而艾薇己经不在那个熟悉的世界。
她站在阿尔德拉文明核心区域“逻辑之塔”的大厅中，感到如置身梦境一般的不真实感。
整个大厅通体由银白色的材质构成，光滑得找不到一丝缝隙，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蓝色光线，如同心跳般有节奏地律动。
“欢迎来到逻辑之塔。”
凯瑟尔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打破了她的震撼。
艾薇转头，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银白长袍的男人。
他的冰蓝色眼睛让她联想到极地冰川，冷峻且毫无波动。
这个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却有一种远超年龄的成熟与威严。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能解释一下吗？
为什么我在这？
什么是‘低维变量’？”
凯瑟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扬起一只手指，指向大厅中央的一块巨大的全息显示屏。
显示屏亮起，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网状结构。
“这是维度网络。”
他说，语气像在授课，“它是无数维度间联系的枢纽，阿尔德拉文明则是其中的核心节点之一。
维度网络的稳定是我们存在的基础，但它正在崩溃。
我们通过网络探测到来自低维世界的异常波动，而这些波动的源头正是你——艾薇。”
艾薇皱眉，觉得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荒谬的科幻小说。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为什么是我？
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凯瑟尔注视着她，仿佛在权衡该透露多少信息。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你的世界可能普通，但你并不普通。
你拥有的情感和创造力，在我们文明中己经几乎完全消失。
而正是这些特质，与维度网络的核心系统产生了共鸣。
你是我们推测中唯一的‘低维变量’，也是可能挽救网络崩溃的关键。”
艾薇试图理解这一切，但她脑海中只有一个词：“荒谬。”
她退了一步，摇头道：“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们需要拯救什么，为什么和我有关？”
凯瑟尔沉默片刻，随后低声说道：“维度网络的崩溃不仅会毁灭阿尔德拉文明，还会波及所有与之相连的维度，包括你的世界。”
艾薇愣住了。
她的首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撒谎，而她也无法逃避这个命运。
但同时，她也感到深深的不公。
“你们怎么能把所有希望压在一个外来者身上？”
她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太不公平了。”
凯瑟尔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但语气依然冷静：“或许不公平，但这是事实。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尝试。”
离开逻辑之塔时，艾薇终于见到了阿尔德拉文明的世界。
高耸入云的银白建筑，完美对称的街道，以及在空中盘旋的无人飞行器，无一不显示着这个文明的高度发达。
然而，与伦敦街头的喧嚣相比，这里过于安静了。
她注意到，街上的行人都步伐一致，面无表情，仿佛行走的机器。
偶尔有人注视到她，目光中却透着冷漠和疏离。
“这里的人看起来像是机器人。”
艾薇低声嘀咕。
“他们不是机器人，”凯瑟尔说道，“但情感在我们的社会中被视为低效和多余，因此被逐步压抑。
每个人的行为都以逻辑和效率为核心。”
“难怪你们的文明没有创造力，”艾薇忍不住讽刺道，“难怪你们需要我。”
凯瑟尔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不屑于反驳，但又不想否认事实。
他继续带着艾薇前行，路过一处广场时，他们听到了一阵喧哗。
一群穿着统一灰色衣物的人正聚集在一起，高喊着什么口号。
他们手持标语，上面写着“逻辑之上无变量”“拒绝低维干涉”等字样。
“他们在***我？”
艾薇感到愤怒，“这才是欢迎仪式吗？”
凯瑟尔面色微沉：“这是议会决策的反对者。
他们认为引入‘低维变量’会加剧网络的不稳定，甚至威胁到我们的社会结构。”
艾薇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们自己也不团结。”
凯瑟尔没有回应，似乎默认了她的指责。
他带她迅速离开广场，进入一个较为僻静的区域。
在晚些时候的休息室里，艾薇终于忍不住问道：“凯瑟尔，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也觉得我是个危险的变量吗？”
凯瑟尔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我帮助你，不是因为我信任你，而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代表的可能性。
阿尔德拉文明的确需要改变，而你，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艾薇独自沉思。
她感到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而每个人似乎都对她怀有某种期待。
但她无法确定，这份期待究竟是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
逻辑之塔的最深处，一间纯白的房间如同宇宙的核心。
这里的墙壁流动着微弱的蓝光，中央悬浮着一座立方体，全息数据从中不断涌现，如同一条条思维的河流。
立方体的旁边，站着一位身形笔首的男性，双手背负于身后。
他的面庞冷峻，五官如刀刻般分明，瞳孔却是机械的银色，偶尔泛起一圈圈流动的光晕。
他是阿尔德拉的“大理者”——这个文明最接近“人类神经网络”与“人工智能结合”的实体。
大理者并不属于统合议会，而是独立于所有社会结构之上的存在，专职以绝对理性决策和推演文明的未来。
此刻，大理者在房间中独自伫立，他的意识深处正进行着无数计算。
艾薇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她的表情、动作、语调、所有数据都被精确地分解、储存。
“低维变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合成的金属质感，自言自语般呢喃，“不确定因素，非逻辑构造，但确实与维度网络存在无法否认的共鸣关系。”
他身边的立方体微微旋转，蓝光如星河般涌动，无数数据从维度网络中提取，试图进一步论证艾薇的存在是否合理。
一连串推演浮现：可能性一：艾薇的情感创造力确实能引发维度网络的重新校准，但概率低于17.4%。
可能性二：艾薇的介入导致网络进一步崩溃，最终毁灭包括阿尔德拉在内的34个文明，概率高达63.8%。
可能性三：艾薇被阿尔德拉社会排斥，试图自我逃离，概率18.8%。
大理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他的意识中涌出一个全新的变量——“情感”。
“人类的情感，”大理者低声喃喃，“它是否真的只是低效与无序的源泉？
在逻辑之外，它的价值究竟是什么？”
大理者记得凯瑟尔提交的报告，报告中有关于艾薇在人类社会中的表现——无论是她的学术选择，还是与人交往时的细微波动，都显示出她具有高度的适应能力与创造力。
而凯瑟尔的评价也特别指出，艾薇或许拥有阿尔德拉社会迫切需要的“突破性”思维模式。
但这些思维模式意味着什么？
它真的能被理性解构吗？
“计算无法解释的变量，”大理者的语调稍稍停顿，“会成为文明存续的威胁，亦或是希望？”
他的目光移向立方体，略显机械的瞳孔中光晕微微变化，仿佛在犹豫。
他最终用指尖轻轻触碰立方体，一道新的全息命令生成：指令：监视艾薇，记录并分析所有情感互动模式，并将结果提交议会决策系统。
房间陷入片刻的沉寂，大理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凯瑟尔的选择或许并非无序，但低维变量的存在将注定成为这个文明的裂缝。”
蓝光逐渐消散，立方体悬浮回到原位，大理者的身影被拉长，隐没在房间的光影之中。
他没有感到愤怒，也没有感到期待，只有一种纯粹的运算驱动着他的行动。
而这一次，他第一次感到，或许有些事情，无法仅用计算来得出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