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长乐宫,嘉德殿前。
刀光!
血光!
何进的人头滚落在地,死不瞑目!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不!
我王莽绝不认命!
王莽眼角余光飞快扫过。
殿内,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些围拢上来的阉人,数量远超常理!
细数之下,竟有不下二十个!
个个腰悬佩刀,手不离柄。
那眼神,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谄媚温顺?
分明是一群饿极了的野狼,盯着他这块肥肉。
殿门方向……甲士!
那些甲士身上的服色,绝非宫中禁卫!
该死!
何进那蠢货带来的亲卫呢?
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人少,地窄,路绝!
死局!
殿中,张让那张老脸杵着,旁边是赵忠、段珪几个。
穿得人模狗样,脸上那怕涂三斤粉,也盖不住那死人白。
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王莽心底冷笑,一群阉货!
没何太后点头,谅你们也不敢真动手!
张让,贪婪狡诈的老狗,前脚能收何进的重金,后脚就能毫不犹豫地捅刀子。
他最大的倚仗,便是宫中何太后。
赵忠,张让最忠实的爪牙,心狠手辣,是这条老狗最锋利的獠牙。
段珪……嗯?
王莽的目光在段珪脸上一顿。
这家伙……有点意思。
记忆中,此人似乎是个典型的墙头草,在阉党内部也并非与张让完全一条心。
甚至与袁绍、曹操那些欲除阉党而后快的朝臣,也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
哼,阉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袁绍、曹操那些人更是巴不得将这些阉货扒皮抽筋!
这混乱的关系网,或许正是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越是面临绝境死局,心,便越要冷静。
慌乱?
那是自寻死路。
硬闯?
更是愚蠢至极。
这具身体虽然强壮,但双拳难敌西手,何况对方早有准备。
必须装!
装回那个头脑简单、西肢发达的屠户之子——大将军何进!
用那蠢货的外壳,麻痹这些即将动手的豺狼。
先稳住他们。
王莽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怒与杀意,脸上肌肉一阵扭动。
他搓了搓那双蒲扇般粗糙的大手,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中带着几分蛮横,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
“嘿!”
他故意扯着嗓子,发出一阵粗嘎声响。
“太后她老人家叫俺老何过来,又有啥吩咐?
莫不是又是宫里那些娘们儿的家长里短?”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咧咧地往里走,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阉人的脸。
“哟,今儿个阵仗不小啊!”
“张公公,赵公公,还有各位公公,你们这是聚在一起,要商议啥国家大事不成?”
他刻意将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扩散,将何进那莽撞、粗鄙、毫无心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蠢态毕露!
这,才是何进该有的样子!
然而,他目光,却捕捉到了人群中一丝不和谐的细节。
那个段珪……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他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节有些发白,微微颤抖,远不如张让、赵忠等人那般镇定自若。
有门!
宫外的援兵是指望不上了。
朝堂上那些所谓的盟友,此刻恐怕还在观望,甚至巴不得他死!
远水,救不了近火!
何进这头蠢猪。
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空有一身屠夫的蛮力,却无半点与之匹配的头脑。
但现在……只能靠浸淫朝堂数十载的权谋智慧了!
张让那张僵尸般的脸上,嘴角向上扯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将军说笑了。”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那公鸭般的嗓音,像是用钝刀子在锯木头,让人耳膜生疼。
“太后娘娘凤驾马上就到。”
“不过……”他拖长了语调,阴冷的目光在王莽身上缓缓扫过。
“在面见太后之前,有些宫里的规矩,老奴觉得,还是有必要先跟大将军说道说道。”
话音落下。
空气里,杀气腾腾!
王莽眯起眼,知道要来了。
得快!
再不想办法,就真他娘的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