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门，演武场。
烈日当空，炙烤着青石板，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场中，数百名身着统一青色服饰的外门弟子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场中央那座丈许高的黑色测灵石上。
一名少年深吸一口气，将手掌紧紧贴在冰凉的测灵石表面。他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容清秀，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他叫林轩，一个在青云宗外门“声名显赫”的名字。
测灵石微微一亮，表面浮现出几缕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淡白色气流，它们颤巍巍地扭动了几下，最终“噗”的一声，如同被掐灭的火星，彻底消散。石壁上，一行黯淡的小字浮现：“灵气感应：微末。修为：炼体期三重停滞。”
“呵，果然。”
“又是这样，三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真是浪费宗门的米粮。”
“当初怎么会被招进来的？”
……
窃窃私语声，如同毒蛇般钻入林轩的耳中。他面无表情，缓缓收回手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受到身后那些或鄙夷、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主持测试的执事面无表情，声音冷漠地宣判：“林轩，资质低下，三年无寸进。按宗门规矩，剥夺外门弟子身份，贬为……杂役。”
“杂役”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林轩的心头。他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走下测试台，走向那片属于失败者的阴影区域。
三年前，他怀揣着对修仙的无限憧憬，凭借一丝微弱的灵气感应被招入青云宗。本以为踏上了通天之途，谁知却是噩梦的开始。无论他如何努力修炼，吸纳的灵气一旦进入丹田，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修为，永远地停滞在了入门级的炼体期三重。
与他同期入门的弟子，最差的也达到了炼体期五重、六重，佼佼者如那位被誉为外门第一天才的柳如烟，更是早已突破至凝气期，成为了内门弟子，与他已是云泥之别。
想起柳如烟，林轩心中便是一阵刺痛。那个曾与他一同入门，彼此扶持过的少女，如今已是高悬天际的明月，而他，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测试结束后，人群散去。林轩独自一人，回到了他那位于外门最偏僻角落的破旧小屋。屋里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木桌，别无长物。窗外，残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更添几分凄凉。
他盘膝坐在床上，不死心地再次尝试运转宗门传授的基础功法《引气诀》。一丝微弱的灵气顺着经脉汇入丹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依旧感受不到任何气感的增长，仿佛他的丹田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能量，却吝于给予丝毫反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林轩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木屑纷飞。绝望、不甘、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夜深人静，月光清冷。
林轩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辗转反侧。明日，他就要脱下这身代表外门弟子的青衫，换上粗布麻衣，去从事那些最繁重、最没有希望的杂役工作，终生与仙路无缘。
他不甘心！
就在这极度的不甘与绝望达到顶点之时，异变陡生！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向下沉坠，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尽的旋涡。四周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然后，一点微光在前方亮起。
下一刻，他“看”清了。
那不是什么微光，而是一个……空间？一个灰蒙蒙、雾茫茫，大约只有他这小屋大小的奇异空间。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个造型极其古怪的东西。
那像是一个金属制成的庞大柜子，通体呈现一种冰冷的银灰色，表面布满了难以理解的奇异纹路，部分区域锈迹斑斑，充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柜子的一侧，还有一个巨大的、仿佛可以开合的“嘴巴”，边缘残留着一些干涸的、难以辨认的污渍。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陈旧、破败、甚至带着一丝……垃圾般的气息。
“这是……哪里？我的意识海里？”林轩懵了。他从未听说过，谁的丹田或者意识海会是这副模样。
他尝试着用意识去触碰那个古怪的金属柜子。
嗡——！
一声轻微的震颤，那金属柜子表面的纹路骤然亮起微弱的光芒，同时，一股庞大、混乱、驳杂不堪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了林轩的脑海！
“警告！检测到未知生命体链接……”
“能量严重不足……核心功能模块缺失90%……”
“启动应急协议……识别为‘回收单元’……”
“绑定程序中……绑定成功！”
“尊敬的……呃……用户？欢迎使用‘万象天尘炉’基础回收功能……”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信息碎片中，夹杂着许多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词汇。但最后那几个字，他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万象天尘炉！
“炉？”林轩精神一振，“难道这是一件炼丹炉或者炼器炉？是我的机缘？”
他强忍着脑海中的胀痛，仔细梳理那些信息。半晌，他脸上的激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根据那些残缺的信息，这个所谓的“万象天尘炉”，似乎是一个……垃圾处理站？或者说，是一个专门负责“回收”、“分解”、“归类”各种“无用物质”和“废弃能量”的装置？
而他现在拥有的，仅仅是这个“垃圾站”最基础、最残破的一部分——那个名为“回收单元”的金属柜子。它的功能描述是：可投入蕴含能量的物质包括但不限于残次丹药、废弃材料、低纯度灵石、生物残骸等，经其分解后，有一定概率提取出精纯的“源能”，并随机返还一些“重组物质”。
“所以……我的丹田，我的金手指，就是一个……垃圾处理站？”林轩嘴角抽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和他想象中的神功秘籍、逆天法宝差距也太大了！
但，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墙角那几株已经枯萎、毫无灵气的“聚灵草”上。这是宗门发放给外门弟子辅助修炼的，但对他毫无用处，早已枯萎。他走过去，将这几株枯草捡起。
“蕴含能量的物质……这枯萎的聚灵草，勉强也算吧？”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集中精神，想象着将这几株枯草“投入”那个灰蒙蒙空间中的金属柜子。
唰！
手中的枯草瞬间消失。
紧接着，他“看”到那金属柜子回收单元表面的纹路再次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柜门紧闭，内部似乎有某种机制在运转。几息之后，嗡鸣声停止。
“回收完成。获得：源能1单位。获得：重组物质——‘下品灵气粉尘’1撮。”
随着提示更像是他本能感知到的信息，林轩感觉到一股细微但无比精纯、温和的能量，从那个灰蒙蒙空间中流出，缓缓注入他的四肢百骸。这股能量与他之前吸收的驳杂灵气截然不同，它无需炼化，直接就被他的身体吸收，强化着他的肌肉、筋骨！
同时，一小撮闪烁着微光的、仿佛经过精心打磨的银色粉尘，出现在那金属柜子的出口处。
“有效！”林轩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虽然只是一缕微弱的能量，但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自身努力虽然是靠“丢垃圾”，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力量提升！
他激动地拿起桌上一个破碗，意识一动，将那撮“下品灵气粉尘”取了出来。粉尘落入碗中，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比那枯萎的聚灵草本身蕴含的灵气要精纯不少。
“垃圾站……垃圾站又如何！”林轩紧紧攥住了拳头，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只要能变强，就算是垃圾站，我也要让它变成世界上最强的垃圾站！”
希望的火焰，在他沉寂了三年的心田中，重新燃烧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炽烈。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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